第五個孩子無故滑胎後,我跪在佛堂超度。
半夜卻有野和尚闖進來,在我五個孩子的靈位前,將我按在蒲團上,下藥淩辱。
一夜間,我浪蕩下賤、墮落無恥的名聲傳遍了全公社。
成了耐不住寂寞勾引和尚,玷汙佛門,人人喊打的“破鞋”。
絕望之下,我幾欲投河。
丈夫顧長川卻不離不棄。
為了回報他。
我不辭辛勞,當牛做馬,攢錢養活他全家。
甚至當他查出尿毒症時,毫不猶豫簽了捐腎協議。
三伏天打穀子熱暈在打穀場,提前回家。
卻在門口,看見他抱著衣不蔽體的和嫂子滾作一團。
“那個蠢豬真信了我的假報告,她的腰子賣了錢,正好給你打一對金鐲子!到時候直接讓她病逝!”
顧長川的嗤笑冰冷刺骨。
嫂子嬌笑著往他懷裏蹭。
“還是你聰明,想出弄個假和尚玩爛她,一輩子拿捏她的辦法。”
“早知道她懷上那五個孽種,就不從獸醫站拿打胎藥給她吃了,生下來賣了多好,還能多賺一筆。”
我恨意滔天,踹開門跟這兩個賤人拚命。
卻被他們合力砍死在了供奉孩子的小房間。
再睜眼,竟回到了我準備去佛堂清修之前。
1
“嗚嗚嗚,弟妹,都怪嫂子我不好!”
“要不是我肚子突然不舒服,慌裏慌張地叫孩子叔叔過去搭把手,耽擱了那麼一小會兒。”
“弟妹也不會流產的時候,家裏沒個人幫把手。”
“我要早知道這樣,我就是疼死,也不能把人叫走。”
嫂子林秀雲挺著高高隆起的圓肚子。
一手扶著後腰,一手捂著臉,哭得梨花帶雨。
仿佛承受了全世界的罪責。
屋裏濃重的血腥味不停地翻湧。
小腹裏像被撕開的抽痛感提醒著我。
六個小時前,我又流掉了一個孩子。
顧長川眼睛通紅,撲到我身邊捶胸頓足,眼裏滿是自責。
聲音嘶啞,哭得仿佛痛不欲生。
“媳婦兒,你怎麼樣?媳婦兒,說句話啊!我混蛋,我沒照顧好你和孩子,我該死......”
“不!怪我!”
林秀雲哭得更傷心了,聲音哽咽著,作勢要往下跪。
“弟妹!嫂子給你賠罪!你打我罵我都行!求求你別憋在心裏,別氣壞了身子!”
上輩子被顧長川和林秀雲踩著頭。
死狗一樣摁在地上,一刀一刀砍在骨肉上的疼。
還在靈魂裏打顫。
現在再看他們倆這副假惺惺的表演,隻覺得翻江倒海地作嘔。
林秀雲說著挺著大肚子,緩慢艱難地往冰冷的水泥地上跪去。
門是大敞著的,院子裏已經聚集了幾個被哭聲驚動的鄰居。
探頭探腦,對著我指指點點。
“靜秋啊,孩子沒了,你心裏難受大家理解,可也不能把氣撒在嫂子身上啊!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就是,你大伯哥在西北建設祖國,你嫂子一個人在家多難啊,你也多體諒體諒。”
“這當嫂子的做到這份兒上,夠意思了!還懷著身子呢。”
“要我說,她也不是第一次流產了,拿的哪門子的喬?”
“自己不小心把孩子流了,還讓當嫂子的挺著肚子下跪,她心腸可真是夠硬的。”
眾人的指責,一字一句落在我身上。
林秀雲嘴角幾乎掩不住的笑。
她膝行幾步,撲在我麵前,養得修長的指甲掐進我的肉裏。
一想起被她的臟手碰,我都覺得惡心。
直接把手腕從林秀雲手裏抽了出去。
“啊!”
林秀雲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整個人像是被大力抽了一樣,猛地往後一仰,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驚慌失措地護住自己隆起的肚子,十分誇張地原地打滾。
“啊!我的肚子!我的孩子啊!救命啊!”
2
顧長川幾步就躥到了林秀雲身邊。
心肝寶貝似地把嫂子抱在了懷裏。
公爹看著在地上抱著肚子翻滾的林秀雲。
一雙三角眼瞬間瞪得恨不得要吃了我。
立馬掄起蒲扇大的巴掌,卯足了力氣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以後。
我被打得順嘴流血。
“真是反了天了!”
他扯起嗓子,拍著大腿罵街。
“你這個黑心爛肺、歹毒心腸的賤蹄子!自己是個不下蛋的瘟雞,留不住自己的種,就嫉妒秀雲!”
“竟然敢對我顧家的金孫動手!”
“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掃把星!害人精!”
他一邊惡毒地咒罵著。
一邊順手抄起了旁邊剛擦完我流產汙物的搪瓷盆。
對著我狠狠砸了過去!
冰冷的血水潑了我一身,濃重的腥臭味直衝鼻腔。
盆的邊沿更是在我臉上劃出一道拇指長的裂口。
皮肉翻飛,鮮血順著我瘦削的臉頰不住地往下流。
我媽嚇壞了,忙不迭攔著婆婆又哭又求。
鄰居們則是義憤填膺地指著我罵。
“真是喪良心!自己流產好極回了,就見不得別人好!”
“心腸也忒毒了!”
“就是!她也就是攤上好時候了,這要是擱以前,這種不會生心又黑的,拉出去開祠堂打死都不虧!”
婆婆更是毫不留情地薅住我的頭發。
五指如鉤,硬生生把我從床上扯了下來,直接往院子裏拖。
恨不得當場把我的頭皮撕下來。
“哐當!”
被砸在堅硬的石灰地上,巨大的衝擊力讓我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眼前瞬間一片漆黑,金星亂冒!
小腹深處剛剛流產的傷口,又被撕裂。
鮮血瞬間不受控製地湧出。
“啪啪啪!”
耳光如雨點般落下!
臉頰像是被烙鐵燙過,嘴角裂開,溫熱的鮮血混著唾沫,順著腫脹變形的下巴不斷流淌。
布滿老繭和倒刺的粗壯手指,如同幾條毒蛇。
用指甲狠狠摳進我身上的皮肉裏。
下足了狠勁,又是擰又是掐!
身上很快便被掐出無數個青紫冒著血珠的指甲印。
我死死咬著嘴唇,把嘴唇咬得汩汩冒血。
死了一樣不吭聲。
這些毆打,跟上輩子比,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人被打多了,皮肉也就賤了!
上輩子我被顧長川弄來的假和尚糟蹋了以後。
公公婆婆的打罵早就成了家常便飯了。
鞭子、棍子、雞毛撣子、藤條,一樣樣落在身上。
沒被他們折磨死,算我命長!
顧長川猛地從地上彈起來,撐開雙臂,攔在他父母麵前,護住我。
臉上掛出既悲痛又心疼的表情。
“靜秋她......她一定是傷心過度糊塗了!她不是故意的......”
轉而拉住我,麵向林秀雲。
“靜秋!還不快給嫂子道歉!”
他聲音低沉,帶著大度的理解和歎息。
“媳婦兒,大哥可是救過我的命!嫂子和孩子要是有個好歹,我怎麼跟大哥交代?”
顧長川越說越沉痛,眼圈竟真的泛起了紅。
哈!他給救命的親哥哥戴綠帽子的時候。
怎麼沒想過大哥救過他的命?
“聽話,就當是為了我,為了不讓爹媽再為你操心。”
“去,給嫂子賠個不是。算我......求你了!”
他字字句句都像是為了我好。
卻字字句句把我推向更道德敗壞的境地。
林秀雲眼角的笑幾乎快掩飾不住,伸長了脖子等著我磕頭賠禮。
3
我咧了咧嘴唇。
挪步到林秀雲麵前。
想起我那些因為她從獸醫站拿到的獸用打胎藥而流掉的孩子。
恨不得把眼前這個噙著眼淚裝可憐的女人生吞活剝了。
我緊握拳頭,把指甲生生掐進肉裏,才強行忍住。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張開嘶啞的嗓子,喉嚨裏堵著的血塊瞬間衝破。
一大口血從我嘴裏噴了出來。
不偏不倚,兜頭蓋臉,全數澆在林秀雲那張精心修飾、此刻正噙著虛偽淚水的臉上!
濃重的血腥氣瞬間炸開!
“啊!!!”
那張惡毒的臉又叫了起來。
叫聲慘得跟有人殺了她親爹一樣。
顧長川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鐵青!
他幾乎是同一時刻彈射過來。
一把將鬼哭狼嚎的林秀雲打橫抱起往醫院跑。
臨出門前,頓住腳步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雙眼睛比毒蛇的毒液還毒,帶著近乎殘忍的警告。
公婆忙不迭跟在後麵,還不忘扯著嗓子罵我。
“喪門星!秀雲和我大孫子要是有半點閃失,我活剮了你償命!你給我等著!”
一家四口旋風一般消失在了門口。
我媽佝僂著身子,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哆嗦著去擦我臉上、脖子上、衣襟上那大片大片黏膩刺目的猩紅。
“好好地怎麼又流產了呢?”
她一邊哭,一邊徒勞地擦拭著我身上不住往外冒的血汙。
又手忙腳亂地去扯自己舊褂子的內袋。
掏出了一個用手絹包了一層又一層的小包。
裏麵是橡皮筋紮著的十元大團結,下麵壓著幾張五塊、兩塊,還有幾張皺巴巴的一元紙幣和幾枚閃著微光的硬幣。
猛地將這些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錢塞進我手裏。
“拿著這錢,給你婆婆,給秀雲,賠罪!”
“求她們......別記恨你!求她們,讓你過幾天安生日子......”
她死死抓住我握著錢的那隻手,低著頭簡直卑微到塵埃裏。
“孩子總還會有的......”
這卷皺巴巴帶著母親體溫和淚水的鈔票,此刻像燒紅的烙鐵,燙穿了我的掌心。
上輩子我曾經無數次以為。
隻要我夠乖,夠吃苦耐勞,夠掏心掏肺。
在顧家的日子總能好過的。
當牛做馬地伺候全家。
沒日沒夜地幹活。
林秀雲生了孩子,我更是當老媽子一樣給她伺候月子。
賺來的血汗錢,全都上供到了顧家手裏。
換來的隻有無盡的剝削踐踏!
一股腥甜猛地衝上喉嚨,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冰冷的決絕徹底取代了絕望。
回去等死!
不如讓該死的人去死!
我沒去醫院,轉身走向村東那座佛堂。
在佛前跪了三天。
那扇窄小的門,終於在深夜被人摸黑推開。
黑暗中,男人粗重地喘著氣,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興奮,快速朝蒲團的方向摸來。
來了!
那男人甚至等不及走到蒲團前,在距離幾步遠的地方,粗魯地解開了褲帶,發出猥瑣的低笑。
“嘿嘿嘿!”
“小娘皮,一個人在這黑燈瞎火的佛堂裏跪著,求這些泥胎木偶能給你啥?還是讓佛爺我來好好疼疼你,給你超度超度這滿身的晦氣吧!”
酒氣和常年不洗澡的體臭味混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濁流。
直往人鑽進耳朵裏鑽。
一隻粗糙肥厚的手掌,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順著人的脖子,往胸口裏摸。
那盞油豆燈,隨著兩道纏在一塊的影子,忽明忽暗地搖曳。
公社曬穀場裏,群眾們正聚集在一塊看《地道戰》。
突然被一聲尖利吆喝打斷。
“哎呦!廟裏有人耍流氓!搞破鞋啦!”
4
一石激起千層浪!
人群像被捅了的馬蜂窩,嗡地一聲炸開了鍋。
看電影哪有抓現場搞破鞋刺激?
男人們丟下蒲扇。
女人們抱上孩子。
呼啦啦一大片人,往旁邊的小廟裏跑,生怕跑晚了,趕不上新鮮。
又不約而同地屏息凝神,放輕了腳步。
生怕驚著了廟裏那對鴛鴦。
剛到小廟前。
男人賣力氣的喘息聲和女人嬌滴滴的喊叫聲就順著門縫往外鑽。
眾人你看看我看看你,每個人臉上都掛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衝在最前麵的正是顧長川!
他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近乎扭曲的狂喜!
“讓開!都讓開!”
顧長川一馬當先衝到佛堂緊閉的木門前。
他甚至顧不上平日裏在公社的斯文形象,後退一步,猛地抬起穿著膠鞋的腳,用盡全身力氣,狠狠踹開那扇薄薄的木門!
“哢嚓!”
老舊的破門應聲而斷!
十幾個手電筒照過去。
白花花光溜溜的兩個人,像是沒毛的耗子,立馬四處亂鑽。
頭上沒毛的和尚,飛速把他女人身上掀開,扒開佛堂唯一那扇後窗,直接往下跳。
而那剛才還大汗淋漓、哼哼唧唧的女人。
光著身子往蓋著厚布簾的供桌下鑽。
手電筒的光齊刷刷地打在那晃動的布簾上。
站在最前麵的,還能看見那女人沒來得及收進去的半截光溜溜的腿。
“我的老天爺!在菩薩眼皮子底下也忒大膽了!”
“誰啊?浪成這樣,佛門淨地也敢幹這種事!”
“你們看這騷貨的衣裳!瞧著像顧家妯娌倆常穿的!”
所有人看顧長川的眼神都變了。
顧長川熱血瞬間衝上頭頂,臉上演出幾分被戴了綠帽子的羞臊。
一個箭步衝到供桌前,彎腰就去扯那厚厚的桌圍布!
“方靜秋!你個破鞋!你給老子滾出來!”
顧長川竭力壓抑著興奮,握住手底下那條白嫩的腿,拚命往外扯。
“當家的,你叫我啊?”
我的聲音從人群後麵往裏鑽。
正扯著女人腿的顧長川怔愣了一下。
僵硬地轉過頭,看著人群裏穿得整整齊齊。
左手挎著婦女主任,右手挽著村長老婆,笑容滿麵的我。
臉上的表情,瞬間褪得幹幹淨淨!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不對!
這不對!
方靜秋在外頭?
那桌子底下的......是誰?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手指因為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劇烈顫抖。
抓住布簾猛地往上一掀!
“嘩啦!”
桌圍被整個扯開!
供桌下狹小的空間瞬間暴露在十幾道刺眼的手電光下。
把那女人的臉照得清清楚楚。
整個佛堂內外,陷入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