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暑假期間，班主任要求所有學生在她家開的奶茶店二樓開小灶補習。

她著重強調：

「暑假補習是提高成績的關鍵，錢，你們父母已經交了，我希望大家每天都來上課。記住，不管什麼理由，都不許請假！」

我小心翼翼地問。

「老師，那要是家裏出事了呢？」

班主任不屑地笑。

「家裏出事管你什麼事！你家就是炸了，你也得在這裏上課！」

我迷茫了。

因為我瞥見了班主任手機屏幕上跳出的緊急通知。

「家中被盜，煤氣炸了，速返！」

最終，我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老師，你家炸了。」

1、

同學們都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他們以為我在故意挑釁班主任王老師。

王老師的臉瞬間垮了。

她抓起桌上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狠狠朝我砸了過來，怒吼。

「你家才炸了！你全家都炸了！」

書角砸在我額頭，我疼得捂住了頭。

王老師冷哼一聲。

「就當治治你那張破嘴！這個學期的品德分你別想要了，我會建議學校給你記大過！」

我捂著額頭，著急地說。

「我沒有詛咒你，真的是你家炸了！不信你看手機！」

我舉起王老師的手機，卻發現手機黑屏了。

不管我怎麼按，這手機就是不亮。

完了，手機沒電了。

一看到手機沒電了，在場的同學更是驚呼起來！

這款手機，是王老師花了一萬多買的蘋果石榴，天天炫耀，竟然就這麼壞了！

班長李偉一下慌了，他著急地對我怒吼。

「張帆！你是不是為了不上課故意弄壞老師的手機！」

我小聲說。

「我沒有，是它自己沒電了。」

王老師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她冷冷地說。

「你現在立刻滾出補習班！補習費不退！你盡管去教育局告我，你要是能告贏，我的王字倒過來寫！」

我崩潰了，我著急地說。

「老師，我真的沒有詛咒你！是你的手機剛剛震動了，我看到物業給你發的消息，說你家被盜了，還著火了！」

班長李偉就是個馬屁精，他突然拿起王老師的保溫杯，直接將裏麵的燙水潑在了我的身上！

隨後，他趕緊和王老師說。

「老師，您別聽他胡說八道！您家小區治安那麼好，怎麼可能被盜？他就是因為上周期末考試的事，懷恨在心，故意咒您呢！」

我擦去臉上的水，滿肚子氣。

上周我確實和王老師鬧過矛盾。

當時我奶奶住院，我請假陪護，可王老師還是不斷給我打電話催我回學校。

我一邊在醫院照顧奶奶，一邊複習功課，最後考了全班第三，還被她說我作弊，數學記了零分。

最後開班會還居然罵我關鍵時候掉鏈子。

也是因為這件事，王老師今天才立規矩，不允許任何人請假。

可問題是，我現在講的都是實話啊！

王老師陰沉著臉說。

「你期末數學零分，心裏有怨言，就詛咒我家是吧？」

我無奈地說。

「我沒有詛咒你，你要是不信的話，現在打個電話回去問問。你家真的炸了，你快給自己放個假吧！」

王老師不愧是當班主任的，她強忍住心裏的怒意，對在場的所有人說。

「我你們之中有些人不服我，但沒關係，身為老師我就要以身作則。先不說他今天詛咒我，就算我家真炸了，我也會奮鬥在第一線！」

我崩潰地說。

「老師你就不要裝了，你家都要燒沒了，快點回去救火啊！」

2、

「老娘撕爛你這張破嘴！」

王老師脾氣突然炸了，竟然直接跨過桌子，抬起手就狠狠一耳光朝我扇了過來！

我嚇得趕緊往後躲，雖然我躲過了王老師的耳光，可班長李偉卻迫不及待站起身，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

李偉怒喝。

「你已經被踢出補習班了，馬上滾出去！」

我捂著臉，隻覺得火辣辣的疼。

李偉轉過頭，趕緊安撫著王老師說。

「老師，您別和這種人動手。他就是個垃圾學生，看自己被開除了，就破罐子破摔。到時候他報警說您體罰學生，那吃虧的不還是您嗎？」

王老師死死地看著我，她咬牙切齒地說。

「你說得對，這種人隻是想找個機會訛我。」

李偉趕緊說。

「是啊，您要是動手了，他往地上一躺，沒個十萬八萬的不肯起來，那你不是虧大了嗎？人和人是有階級的，您這麼高貴，犯不著搭理他。」

王老師問。

「你就不怕了嗎？」

李偉趕緊說。

「我不怕，我就看不慣他這種人，大不了我去少管所蹲幾天，我也不慣著他這臭毛病。」

王老師很滿意地點點頭，我著急地說。

「班長，平時你拍馬屁也就算了，現在火燒眉毛了，你能不能別拍了？」

同學們都是震驚地看著我。

最讓我接受不了的是，有幾個同學趁著王老師和班長看不見，偷偷對我豎大拇指。

我真的要崩潰了啊！

為什麼要偷偷誇獎我？為什麼都以為我在辱罵老師？

我明明隻是在講一個事實，卻沒有人願意相信我！

李偉根本不搭理我，他隻是用力對著樓下喊。

「叫保安上來，這裏有人鬧事。」

隨後，他趕緊又給王老師倒了一杯茶，對人們耀武揚威地說。

「都坐下好好上課，首先我要聲明，老師家一定會安然無恙。其次我要說，剛才老師的話是認真的，哪怕家裏真的著火了，她也會以身作則，和大家一起奮鬥。」

王老師點點頭說：「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快急死了啊！

我說：「班長，你這不是給老師找麻煩嗎！一會兒她發現自己家真炸了，就因為你這句話，她都沒法回去救火了！」

李偉瞥了我一眼，繼續說。

「我們不必搭理一些社會渣滓的話，繼續上課，等下老師要講最重要的一套模擬題，我要你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我又打斷了他的話說。

「你就別害老師了，你現在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一會兒她有家不能回，肯定要扒了你的皮！」

可悲的是，李偉認定了我在耍無賴。

他無奈地問我：「你是不是沒有家？」

我說：「我有啊。」

李偉說：「既然你有家，你為什麼要拿別人的家當詛咒？你真的是人類嗎？」

我誠實地說。

「正因為我有家，我知道家有多重要，所以我才想讓王老師趕緊回去救火啊。」

「你大爺的！」

王老師氣得捂著自己的胸口，似乎是被我氣得要心梗了。

李偉趕緊跑過去，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著急地說。

「老師，別理這種人的攻擊，別氣壞身子！」

正好在這時候，保安上來了。

李偉立馬指著我，跟保安說。

「這個人被開除了還鬧事，把他帶出去。」

3、

我看著保安，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隻好說。

「別動我，我收拾東西，自己走。」

我垂頭喪氣地離開閣樓，路過王老師身邊的時候，我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手機，和她說：「老師，你打個電話給你家裏，就知道我沒撒謊了。」

王老師愣了一下，她呆呆看著我的手機，隨後做了一個我怎麼都不敢置信的動作。

她竟然伸出雙手，開始緩慢而有力的鼓掌。

我整個人都懵了。

我呆呆地說：「你家炸了，你在這裏鼓掌幹什麼？」

王老師說：「我是為你的陰險鼓掌。」

李偉問：「老師，什麼意思？」

王老師說：「你知道在這裏鬥不過我，所以故意要我用你的手機聯係家裏人，等知道了我的家人聯絡方式，他就開始騷擾我的家屬！甚至詐騙！」

李偉恍然大悟，他激動地跟我說。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惡心啊！」

我是真沒想到，我好心借老師手機，她竟然都能來一場陰謀論！

我無奈地說。

「那你可以跟班長借手機啊！反正他是你自己人！」

王老師看了李偉一眼，然後冷冷地說。

「我要是信了你的話，我就是蠢貨。」

我明白了。

就算李偉不斷地拍馬屁，也沒有得到王老師的信任。

她不敢把家屬的聯絡方式給我，對李偉也同樣如此。

我歎了口氣，說。

「那隻能祝你家房子多撐一會兒了。」

王老師臉色一變，我轉身離開，她卻咬牙切齒地和我說。

「小畜生，老娘遲早找人弄死你！」

我真的不明白，我好好彙報火情，王老師為什麼要弄我。

但我已經不是這個補習班的人了，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我回到一樓吧台，整理我的書包。

二樓還能聽到李偉的聲音，還在對大家說。

「你們不要覺得他這樣很有個性，我告訴你們，他這種行為就是腦殘。」

我深深歎了口氣。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正要走，門口忽然走進了幾個人。

我一看，是學校教導主任馬主任和幾個家長。

馬主任見我背著書包，疑惑地問，

「張帆？你在這幹嘛？你臉怎麼腫了？」

我誠實地說。

「王老師家炸了，她不讓我說，不但動手打我，還把我開除了。」

教導主任滿臉錯愕地看著我，而二樓的王老師他們，也都聽見了我的話。

王老師氣瘋了，她一把推開閣樓門，朝樓下衝了過來，氣急敗壞地怒吼。

「老娘弄死你！你那張嘴還是不肯閉上是吧！」

我還沒反應過來，王老師就撲到了我身上，跟我扭打在一起。

她用長指甲摳我的臉，對我怒吼。

「老娘撕爛你這張嘴！我家好好的，你別再咒我家炸了行不行！」

我氣瘋了。

我好心一次次提醒她，可她幹的都是什麼事兒！

我也一把抓住她的頭發，沒好氣地說。

「虛偽的東西！剛才還說家裏炸了也要奮鬥在第一線，換自己身上就這麼激動！」

李偉連忙在後麵攔住了王老師，著急地說。

「老師，犯不上啊！主任在呢！別和這種人鬧矛盾！」

他努力在拉架，可王老師還是一次次朝我撲過來，激動地大吼。

「沒完了是吧！你說個沒完了是吧！」

我煩躁地一耳光扇在了王老師的臉上，沒好氣地說。

「是你沒完了！你家都要燒沒了，你還在這裏跟我掰扯！」

4、

這一耳光結結實實打了上去，王老師甚至被我打出了嘴角血，全場的同學們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臥槽，真打老師了！」

「他都被開除了，怎麼不敢打啊！」

李偉轉過頭，沒好氣地衝著保安怒吼。

「看什麼熱鬧啊！還不快點把他趕出去！」

保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過來請我離開。

我當然不會和保安鬧矛盾，舉起雙手表示我不會反抗。

王老師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李偉連忙扶著她坐下，又滿臉無奈地跟教導主任說。

「出了個腦殘的學生，讓您笑話了，不好意思。」

教導主任驚愕地看著我們，他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眼前的情況。

他猶豫片刻，最後說。

「王老師，你家真的炸了嗎？」

王老師擺了擺手說：「我家好著呢，他就是故意胡說八道來惡心我。」

教導主任說：「張帆看著是很實誠的孩子啊......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

我一看教導主任懂我，竟然在這一瞬間，委屈地有點想哭。

全班都不相信我，偏偏一個平常最讓人討厭的教導主任信任我。

我趕緊說。

「剛才上課的時候，老師手機來消息，說她家被盜了，煤氣還炸了，要她趕緊回家。我跟老師說了，她偏偏覺得我在罵人，死活不肯聯係家裏。」

教導主任皺著眉，跟王老師說。

「還是打個電話給家裏問問吧，房子的事永遠都不是小事。」

王老師瞪了我一眼，也許是為了給教導主任這個麵子，她說。

「行，那我給我老公打個電話。」

王老師終於對李偉伸出了手，李偉趕緊遞出自己的手機。

等電話撥打之後，王老師皺著眉頭等待許久，最後說。

「沒人接電話。」

我無奈地說。

「老師，是不是我剛才一巴掌把你腦子打壞了，你家都著火了，兵荒馬亂的，他怎麼接你電話？你該給物業打電話啊！」

王老師氣瘋了，直接將李偉的手機砸在了我身上，怒吼。

「滾！」

我躲過了手機的砸擊，最後深深歎了口氣。

蒜鳥蒜鳥，好言勸不回該死的鬼。

我背著我的書包離開，反正這個愚蠢的補習班，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王老師還在我的身後怒罵。

「你別想在學校混了！你敢來店裏，我就要你死！」

就在這個時候，我路過了吧台，而吧台的座機電話也響了起來。

我也算是脾氣上來了，就接起電話。

本來我想，可能是有顧客打電話來訂奶茶，我要氣走一個客戶，給王老師帶來損失。

可當我接起電話後，那邊聽到是男聲，愣了一下。

「請問王美娟，王老師在嗎？」

我說：「你是哪位？」

電話裏頭說。

「我是她老公！家裏炸了！我打她手機打不通！我正趕去奶茶店，麻煩你趕緊叫她在門口等我，快點！」

5、

我拿著電話，看了一眼王老師。

她拿了張紙巾，擦著嘴角的血，無奈地跟教導主任說。

「馬主任，您看看現在的學生，無法無天了。自己不好好學習，就報複老師，您可得為我做主啊。」

我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好心提醒。

「王老師，是你老公打電話來了，說家裏炸了。他正開車過來，讓你在門口等他。」

所有人猛地轉頭看向我。

同學們更是不斷地驚呼臥槽。

人太亂了，我甚至不知道聽誰說了一句真是頭鐵。

我簡直要哭死。

我不是頭鐵，我沒有故意惹老師生氣，我明明一直在說實話！

王老師已經憤怒得渾身都在顫抖，李偉崩潰地跟我說。

「張帆！算我求求你了！你趕緊滾行不行！別再氣老師了！」

我哦了一聲，對電話說。

「我們王老師說不回去了。」

電話那邊，王老師的老公愣住了，他問：「什麼意思？」

我說：「我們王老師今天親口說過，家裏炸了也要上課，要堅守在教學第一線。」

王老師的老公一下子爆發了，電話裏傳來他野獸般的咆哮。

「說的什麼玩意兒！老子過去給她兩巴掌！」

電話被粗暴地掛斷了。

老師的身體晃了晃，她不斷地拍著自己的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我，嘴唇顫抖地說不出話。

我把電話掛上後說。

「王老師，但剛才那個真是你老公，他還說要過來給你兩巴掌。」

「老娘現在就先給你兩個大嘴巴子！你又咒我家，你又提我老公！」

王老師說著說著又要衝上來動手，有一種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的氣勢。

教導主任想勸架，卻被她狠狠一把推開，保安們也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保安畢竟隻是一份工作，眼下事情鬧到這個地步。

他也有點束手無策。

我看著王老師朝自己衝來，情急之下，我舉起手中的書包，直接砸在了她的臉上！

王老師慘叫一聲，她摔在地上。

但還是不忘抓住了我的褲子，連帶著我一起倒地。

我們再次扭打在一起。

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生氣。

我隻是誠實地訴說了一切，可她卻把我的好心當作驢肝肺！

我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生氣！

所以當王老師打我的時候，我也在狠狠地還擊！

王老師估計是覺得在所有人麵前丟光了臉麵。

她崩潰地抓著我頭發，對我怒吼。

「你家才炸了！你全家都炸了！我撕爛你的嘴！我今天跟你拚了！」

我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沒好氣地罵。

「你家已經燒成廢墟了！你怎麼就是不明白！你個艾斯比！」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一輛車急刹停在了奶茶店門口。

王老師的老公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