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友的白月光對我綁定了痛覺共感係統。

從此，我都會和她手下每一道菜的食材共感。

她開私房菜館，直播虐食烹飪。

以活猴取腦、活剖羊胎和炭烤活鵝掌等招牌菜賺得盆滿缽滿，我卻每天痛得暈死過去。

我如實對男友說明情況，讓他勸李清瑤關了私房菜館，停止虐待動物。

可男友卻將私房菜館的天價賬單甩到我臉上，嗤笑：

「清瑤做一道菜頂你十年工資！我看你就是嫉妒她賺了你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少在這裝清高了！」

此後李清瑤每一場獵奇烹飪，都是對我精神上的淩遲，痛得我幾欲跳樓。

醫生看著我毫無傷痕卻瀕臨崩潰的身體，無奈診斷我為精神病。

後來，李清瑤為了一位頂級VIP客戶的訂單，將10隻猴子活活炭烤，我直接因心臟驟停而猝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李清瑤私房菜館開張的第一天，這一次我搶先買了100隻活鴨。

「今天的特色菜，換我來做吧。」

1

「宋言夏，今天是瑤瑤開業第一天，你發什麼瘋？」

李清瑤剛露出為難的樣子，男友陸明遠就迫不及待地開口質問我。

當著滿堂賓客和直播間觀眾的麵，李清瑤隻是柔柔地笑了笑：

「既然夏夏姐想做，那就給她做吧。」

上輩子，李清瑤離婚後就直接找上了陸明遠，陸明遠殷勤地將她接回了我們家。

甚至瞞著我拿出我存在小荷包裏的50萬元，支持她創業開私房菜館。

我和陸明遠大吵一架，那是我準備買婚房的首付，他還不耐煩地說：

「大家都是女生，看到她婚姻不幸你都沒有一點同情心的嗎？宋言夏你太讓我失望了。」

後來，李清瑤以虐食烹飪為噱頭開了私房菜館。

隻是奇怪的是，她每虐食一隻動物，我都會感受到那隻動物臨死前的痛感。

我把情況如實告訴陸明遠和醫生，可是他們都把我當精神病。

直到我猝死，我也沒弄明白李清瑤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此刻的李清瑤臉上掛著自信的微笑，她身前是一個特製的炭爐，裏麵鋪滿了燒得正旺的果木炭。

「今天的特色菜是踏雪尋梅，夏夏姐，請吧。」

我深吸一口氣，抓起旁邊一隻活蹦亂跳的白鵝，閉著眼睛扔到了炭爐上。

鵝掌剛接觸到炭火就蹦了起來，發出來「滋滋」爆響，炭爐上的鐵架被撞得哐當作響。

鵝因為劇痛和恐懼瘋狂掙紮，發出淒厲到變調的嘶鳴。

與此同時，一種火辣辣的劇痛，如同燒紅的鐵杆狠狠地貫穿了我的雙腳。

我猛地弓起身子，發出抑製不住的痛呼聲。

我甚至清晰地感受到皮肉是如何在高溫下收縮、焦糊和爆開的。

過於真實的疼痛讓我下意識脫了鞋，隻是腳掌白白嫩嫩的，什麼傷痕都沒有。

「鵝掌熟了，鵝還活著，這樣的鵝掌最是好吃，老板我來一份！」

「這才叫原汁原味！極致新鮮！值得這等高價！」

全場賓客目光火熱，緊盯著炭爐上那隻已經跑不動的鵝。

李清瑤一刀將熟透的鵝掌斬了下來，那隻鵝撲騰了一下，卻隻能無力地垂下了頭。

李清瑤笑眯眯地說：「本店所有食材，在取下之時，動物依然是活蹦亂跳的，主打一個極致的新鮮，請各位客官品嘗！」

我疼得全身冒汗，卻看到李清瑤向我投來輕飄飄的一瞥，讓我遍體生寒。

那一眼好像在說，就憑你，也配和我鬥。

2

這道所謂的「踏雪尋梅」因為鵝掌勁道，加上觀賞性高，成了當天不少客人的心頭好。

一隻隻活鵝被扔到炭火上跳舞，嘶鳴聲和客人的鼓掌聲交織一片。

我瘋狂用冰水衝刷我的腳掌，隻是仿佛來自靈魂上的疼痛依舊陰魂不散。

為什麼？

一開始我以為食材不能經過李清瑤之手，可為什麼，我自己做的食材，痛感也會傳到我身上？

陸明遠滿臉嫌惡地看著我，不耐煩地說：

「大小姐受不了就趕緊滾！說要做菜的是你，受不了的也是你！你是不是就想毀掉瑤瑤的菜館？」

我咬著牙忍著腳掌被烤熟的疼痛，卻被陸明遠踢了一腳：

「下一道菜，水晶玲瓏要上了，你，去把那關著猴子的籠子推過來。」

緊接著，李清瑤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水晶玲瓏，取活猴一隻，生撬腦殼，用特別熬製的高湯澆在腦中，最是鮮嫩不過......」

我想起前世頭骨被生生撬開的疼痛，渾身血液瞬間凍結。

我僵硬著走到籠子前，猝不及防和一隻小猴子對視。

猴子是最像人類的動物，此刻它的眼睛濕漉漉的，好像在難過。

我咬著唇打開了籠子，心裏默念，快跑吧。

一隻隻幼猴魚貫而出，四處散開逃跑。

陸明遠大怒，大步走過來狠狠扇了我一巴掌，眼裏的冰冷和不耐煩生生把我定在了原地。

「宋言夏！我就知道你今天過來沒安好心，你就是成心想搞砸瑤瑤的事業！」

「你知道這批貨值多少錢嗎？要是丟了我要你好看！」

我腦子裏嗡嗡作響，腳掌已經痛得失去了知覺，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指揮店員把猴子抓了回來。

那隻和我對視過的小猴子還是被端上了餐桌。

李清瑤聽說後廚發生的事件後，特意來看我。

她瞥了一眼我衝得通紅的腳掌，臉上掛著明晃晃的惡毒笑容。

「這道踏雪尋梅姐姐用得還開心嗎？希望下一道菜也能得到姐姐的喜歡哦。」

我目光冰冷地盯著她：「如此虐待動物，你就不怕得到報應嗎？」

李清瑤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咯咯咯」地捂嘴笑出了聲。

「報應？得到報應的......好像另有其人哦。」

我掙紮著想爬起來，李清瑤的高跟鞋卻狠狠踩在了我的腳上。

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才好不容易忍住沒叫出聲，眼淚卻刷地一下掉了下來。

李清瑤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眼底閃過一絲殘忍的快意。

「姐姐就在這好好待著吧，我要出去做菜了。」

3

我不知道那一天我是怎麼回去的，隻知道我經曆了非人的折磨。

李清瑤在直播鏡頭和客人前巧笑嫣然，優雅地切割著活禽，享受著觀眾的狂熱打賞和尖叫。

活取猴腦、活魚剝鱗剔骨、活驢澆沸水取肉......

我在無人處痛得蜷縮痙攣，喉嚨裏是炭火的焦糊味，皮膚上是刀刃的淩遲感。

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瀕臨崩潰的劇痛。

直到李清瑤飯館打烊，渾身被汗水浸透的我在地上躺了很久，才緩了過來。

陸明遠和李清瑤核算完今天的盈利後，笑得一臉狂熱。

「天啊，這些有錢人的錢也太好賺了吧，一隻普通鵝掌居然能賣一萬塊，瑤瑤，你真是太聰明了。」

李清瑤被陸明遠擁在懷中，不在意地笑了笑：

「多虧有明遠哥哥的幫助，要不是姐姐放跑了幾隻猴子......今天本該賺得更多的......」

我深吸一口氣，衝過去一把提起李清瑤的衣領，聲音沙啞地嘶吼：

「李清瑤，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會和那些動物共感？！」

李清瑤還沒說話，陸明遠已經猛地將我推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

「你在發什麼瘋？要嫉妒要爭寵你也找個好一點的借口吧！共感？你以為是在拍科幻片嗎？！」

「今天一整天都在裝瘋賣傻的，淨給瑤瑤找晦氣，你就這麼容不下一個剛在婚姻裏受傷的女人嗎？！」

盡管上輩子已經認識到陸明遠的嘴臉了，可是眼看相戀七年的男友明目張膽地偏袒別的女人。

明明處在悶熱的廚房，我卻如置冰窟，通體發涼。

李清瑤走過來牽住我的手，笑得溫溫柔柔的。

「姐姐就是太心善了，看不得小動物受苦......要不，我們送姐姐去醫院看看吧？」

不！不能去醫院！

一旦被當成精神病人關起來，我就隻能任由李清瑤無休止地折磨我，直到我死亡了。

我猛地甩開了她的手，自己卻因為一天得折磨，身體晃了一下：

「不用你假好心！」

陸明遠看到我站不穩，下意識上前一步。

李清瑤扯住陸明遠的衣擺，雙眼亮晶晶地說：

「既然姐姐這麼肯定地說自己和動物共感了，那我們就來試試看吧。」

試什麼？怎麼試？

隻見李清瑤從籠子裏抓出了一隻公雞，手起刀落一把切下了雞冠扔到我麵前。

公雞發出了痛苦的嘶鳴聲，兩人卻一起盯著我的反應。

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沒有任何感覺。

折磨了我一整天的痛覺共感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明明......這也是李清瑤親手做的食材，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李清瑤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陸明遠死死地盯著我的臉色，確認我沒事後，臉上是藏都藏不住的譏諷：

「宋言夏，怎麼不演了？演了一整天演累了嗎？」

「不是說和動物共感了嗎？怎麼雞冠被斬下來的時候，你臉色變都沒變一下呢？」

我臉色煞白地愣在原地，無言以對。

這場爭吵以李清瑤的大獲全勝結束了。

我回到家裏，在床上翻來覆去，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李清瑤的手段。

共感是真的消失了嗎？還是隻是一時的？

可李清瑤到底是通過什麼來控製的呢？

4

第二天一早，趁著李清瑤的私房菜館還沒開門。

我就狂奔出門去找了警察和記者。

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多了，還有一周的時間，李清瑤就會接到那位頂級VIP客戶的訂單。

到時，我依然難逃一死！

我必須用盡全力尋找任何一絲可能的破綻！

可是無論是警察還是記者，在聽完我語無倫次的控訴後。

看著我沒有絲毫傷痕的身體，眼神裏的憐憫最終還是變成了無奈。

「女士，如果你身體不舒服，建議去醫院。」

「如今的科學手段，絕對不可能存在你說的痛覺共感，你......還是去看看醫生吧。」

我臉上的血色褪盡，強撐著被劇痛折磨得虛弱的身體，離開了警察局。

卻被人攔在了回家的路上。

陸明遠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厭煩。

「宋言夏，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報警？找媒體？瑤瑤心善不和你計較，但我警告你，適可而止！」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紙，「啪」地一聲甩到我臉上：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正義使者？瑤瑤靠的是真本事！她的私房菜，預約已經排到了明年！」

「看看她的賬單，一道菜頂你十年不吃不喝，這就是差距！」

「收起你那套假清高，別再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到處丟人現眼了！」

紙張鋒利的邊緣刮過皮膚，帶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我輕聲問：「即使代價是我的死亡，你依然支持她去開這個私房菜館嗎？」

陸明遠毫不猶豫地說：「對！我不允許任何人阻撓她的事業！」

心臟像是被人用力攥住，一抽一抽地生疼。

陸明遠的目光落在我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眼神稍微軟了下來。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擠壓感，就好像整個身體都被人用筷子用力夾住了。

我顫抖著手打開手機，果然又看到了李清瑤在直播做菜。

「今天我們的特色菜是——三吱兒！取剛出生三天以內的乳鼠，細嫩無毛，透明可見五臟六腑，搭配我們店的特調料汁直接生吃，鮮嫩又多汁......」

我的胃裏翻江倒海，喉頭湧上了濃重的腥甜，「哇」地一聲就吐了出來。

直播中，已經有客人躍躍欲試地夾起小老鼠，老鼠「吱」了一聲。

——我身上的擠壓感更強了。

客人把小老鼠放進蘸料裏，老鼠又「吱」一聲。

——我感覺全身都濕漉漉的。

客人把小老鼠放進嘴裏咀嚼，老鼠「吱」一聲後就沒氣了。

——我渾身上下都傳來了一種撕咬感，仿佛四肢都被人撕扯、吞吃入腹。

我驚恐地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的手臂。

手臂什麼傷都沒有，隻是整個人被撕開的痛苦卻狠狠地烙印在我身上！

「啊——！」

這種現實與精神上的矛盾感，刺激得我控製不住地大叫出聲。

在劇烈的痛苦中，我終於忍不住暈了過去。

......

等我清醒過來時，我發現我已經在家了。

陸明遠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打開李清瑤的直播，首先看到了一隻懷著孕的母羊在瑟瑟發抖。

李清瑤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

「今天最後一道特色菜是——福祿雙全！」

「我們用專業的機器控製母羊的胎數，保證為雙胎寓意福祿雙全，通過活剖兩隻羊胎，一蒸一煮，再拚為一道菜，如此才可保證最大程度的鮮味......」

不能再任由李清瑤的餐館開下去了！

再這麼下去，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求生的本能讓我腦子飛速運轉了起來。

一定是有什麼被我忽略了。

我衝去衛生間，死死地盯著鏡子中的自己。

忽然靈光一閃。

我知道了！

我知道李清瑤是用什麼手段控製的了！

直播中，在對這道菜進行了一長串的介紹後。

李清瑤的刀尖終於對準了母羊高高隆起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