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假惺惺的眨了眨眼,擠出兩滴淚:“驚芝,不是娘不疼你,隻是你身份尊貴,若是真的做出辱殺丫鬟之事,我們沈家的臉麵往哪擱?為了沈家,隻能委屈委屈你,去一趟大理寺。”
楚驚芝表麵乖巧,暗自誹謗——現在說她是沈家的臉麵?還真是好人都讓他們做了。
不到一刻鐘,楚驚芝便被押到大理寺。
幾乎是同一時間,太子燕昭從榻上驚醒。
他渾身酸痛,仿佛剛受過鞭刑,又浸潤在刺骨的寒冰之中,冷汗浸濕衣衫,麵無血色。
燕昭大口喘 息著,蒼白的嘴唇仿佛兩片搖搖欲墜的嫩葉,在風雨中搖曳。
他下意識攥住胸口的綢緞,那一股銳痛使得他渾身戰栗。
噩夢傾襲而來的瞬間,他聞到一股異香,銀鈴般的女聲悅耳清脆,在他耳邊輕聲提點:“瑞王爺謀反,速歸。”
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落入圈套,瑞王燕淇一箭穿心,箭頭的毒素浸入五臟六腑,疼的他昏死過去。
這七天裏,他被廢了太子身份,父皇聽信燕淇讒言,將他困在宮中。
是一名女子用自己的精血救了他,迷迷糊糊中,他仿佛看到那女子的真容。
不等他細細看去,那女子先一步同他告別,徹底消失在夢中。
燕昭臉色漸緩,扶著軟榻起身。
他閉上眼回憶著夢中人,卻隻隱隱望到一個輪廓。
等他想仔細辨認的時候,便頭痛欲裂。
燕昭臉色蒼白,推翻手邊的琉璃盞,門外守著的趙良傳來關切聲:“殿下?您頭痛可否減輕?”
燕昭近日來偏頭痛的厲害,找了幾個郎中都不管用,睡著的時間也越來越久,想來也是和這夢有關。
他揉了揉眉心,回憶起夢中那女子的提醒,試探著:“最近瑞王可有來過?”
“前些日子來了。”
“今日呢?”
“聽說瑞王妃今日產子,便沒來。”
產子?
燕昭依稀記得那女子就是在就是在瑞王妃董貞產子之後出現。
雖然他從未見過那女子的真容,但卻覺得熟悉。
尤其是那股異香......
這一切的一切,都太過巧合。
燕昭一臉困惑,心底湧上一股衝動。
他立刻吩咐趙良:“你帶幾個人,去找一個身上帶有異香的奇女子,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奇女子?
在趙良的記憶中,太子燕昭想來不禁女色,怎麼這些日子反倒開始留意起女人來?
遲遲沒有得到趙良的回應,燕昭又重複一遍,他音調加重,帶著太子獨有的威嚴。
趙良立刻應聲:“我這就派人去找。”
......
大理寺,張勳早早收到沈青芙送來的銀兩,不等楚驚芝開口,直接下了定論:“根據大燕國律法,惡意殺人藏屍需要發配邊疆,三年為期,楚驚芝,你作為沈家大小姐,無視法規,拒不認錯,理應增加三年期刑,你可有異議。”
楚驚芝早就才到他們會暗度陳倉,早早想好了對策。
她垂著頭,醞釀好情緒,看向張勳的雙眼濕 潤泛紅,好不可憐。
她雙手被禁錮,跪在張勳麵前,長路奔波使得她唇角幹裂,猩紅的血絲偷出來,襯得臉色更加蒼白羸弱:“大人,我冤枉啊,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平日裏吃不飽穿不暖,收人虐待,怎麼去殘害一個養尊處優的丫鬟?”
“胡說,你作為沈家大小姐,怎麼可能受到如此苛責?為了逃脫罪名,你居然汙蔑丫鬟養尊處優,你真當本官無知?”
“大人,小女所言極是,您若不信,小女完全可以證明。”
說著,楚驚芝便撩起衣袖,白 皙的手臂上布滿鞭痕,長久以來的淩 辱使得她手臂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新傷蓋住舊疤,仿佛編製好的蛛網,密密麻麻的盤踞在楚驚芝嬌嫩的肌膚上。
楚驚芝還未成年,身上的傷口簡直比大理寺關押的犯人還要多。
周圍傳來一陣吸氣聲,楚驚芝暗自勾起唇角,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腿,眼淚傾瀉而出,伴著紅腫的眼睛,襯得她弱不禁風,仿佛稍微說兩句重話 就會要了她的命。
“我是沈家大小姐沒錯,但我過的可不是人過的日子,因為我是養女,他們就出出排擠我,用這種方式逼我離開,可我出了沈家的門怎麼可能活得下去?所以他們就用這種方式來算計我,大人,我一個女子,去了邊陲之地,那還有生還的可能?就算真的有幸撿了一條命,我又怎麼可能清清白白的回來?大人,如果您真的要將小女發配邊疆,不如就地正法,也好過失了貞 潔,遭人唾棄。”
楚驚芝的聲音愈發微弱,她雙臂抱緊自己的身體,輕輕顫抖。
張勳收了銀兩,本該按規矩辦事,可楚驚芝這一身傷痕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她確實在身價遭受了非人虐待。
他作為百姓父母官,不好在下定論。
楚驚芝匍匐在地上,等待張勳的發落。
張勳如鯁在喉,進退兩難。
楚驚芝臉頰伏在地麵,聲音發悶:“小女早就聽聞張大人是清廉正義之人,所以才想讓張大人為小女做主,不滿大人說,就連押送小女來大理寺的管家林方知,也曾對小女拳打腳踢,小女在沈家過的日子,豈是一個慘?”
林方知聽到自己的名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仗著給了張勳銀兩,抹黑楚驚芝:“大人,您不要聽她胡說,夫人給所有小姐的待遇都是一樣的,是她楚驚芝挑三揀四,仗著自己美貌,試圖勾引大少爺沈玉堂,不僅如此,甚至想要搶走二小姐的夫君,大人,此等妖女,不能留啊。”
林方知看出張勳的猶豫,委婉的提醒他:“大人,您作為百姓父母官,可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啊。”
楚驚芝聽出林方知話裏的微妙之意,借著他的話給張勳帶高帽:“大人,小女相信大人一定會明察秋毫,為小女討回公道,還小女清白。”
說著,楚驚芝故意將衣袖撩的更高,露出更多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