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鮫人族的小公主,父母在我離開前認真叮囑:
“人類狡詐,遠不如鮫人忠誠,不值得為他們付出真心。”
我當時並不相信,直到曾被我用鮫珠救命的蘇慕言,帶著他的小青梅來到我麵前。
“阿音,晚意也想參與海洋館的美人魚表演!”
“把你的心頭血給晚意一些好不好?這樣她就能像你一樣,在水裏呼吸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他慌忙改口:
“你教教晚意吧,她真的很想當美人魚。”
可是一次練習的時候,江晚意不聽我的指令,嗆了水。
當我把她救上來時,蘇慕言直接將我推開:
“瀾音!不想教可以直說,為什麼要害人!”
我的額角磕到水池的尖角,血流個不停。
他卻看都沒看我一眼,反而抱著江晚意輕聲細語地安慰。
我心中對他最後的一絲幻想破滅,拿出海螺呼喚起海族的親人。
“爸爸媽媽,我錯了,我想回家了。”
......
蘇慕言終於舍得將目光從江晚意身上移開。
他看到我手中的海螺,臉上的心疼轉為厭惡。
“瀾音,你又在演什麼?”
“收起你那套博同情的把戲,對著一個破螺殼哭哭啼啼,是想讓我愧疚嗎?”
“我告訴你,這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他一步步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滿是嘲諷。
“不就是一點心頭血嗎?你至於這麼小肚雞腸?”
“難不成是怕晚意當了水族館的美人魚,風頭蓋過你?”
一旁的江晚意立刻擠出幾滴眼淚,柔弱地拉著蘇慕言的衣角。
“慕言哥,你別這麼說阿音姐姐,都怪我,我要了,我們不要因為我吵架好不好?”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就好像她做出多大犧牲一樣。
蘇慕言立刻將她摟進懷裏,語氣溫柔。
“晚意你就是太善良了,再看看你嫂子,心胸狹隘,半點都比不上你。”
我撐著冰涼的地麵站起來,額角的血還在流,可我感覺不到疼。
心口的窟窿,比這點皮外傷要疼得多。
“說完了嗎?說完我走了。”
我不想再看他們一眼,轉身就想離開。
蘇慕言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走?我讓你走了嗎?”
他臉上最後一絲耐心也消失殆盡,滿是不耐煩。
“不就是剖開心臟取點血嗎?你們鮫人心臟受傷又死不了!”
“你為什麼這麼自私,就是不肯幫晚意!”
我甚至來不及反應,胸口傳來一陣劇痛。
他竟然真的,用刀刺進了我的胸膛。
鮮紅的心頭血湧出,帶著我族特有的瑩瑩微光,被他用一個玻璃瓶接住。
我疼得幾乎要昏死過去,視線開始模糊,力量的流逝讓我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
意識混沌間,我仿佛又回到六年前。
那片暴風雨肆虐的海域,一個俊美的男人被海浪卷進深海,眼看就要被吞噬。
父母攔著我,說人類不值得我們冒險。
可我看著他在海中沉浮的絕望身影,還是沒忍住,衝了過去。
我將他救回了岸邊,他已經沒了呼吸。
我知道,就算把他救活,他的身體也會留下不可逆轉的後遺症。
我不忍心,看著那樣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此凋零。
於是,我吐出鮫人一生隻能凝結一顆的鮫珠,放進他的身體裏。
那顆維係著我生命與力量的鮫珠,從此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保他一生康健無虞。
我想起他剛醒過來時那感激涕零的模樣,想起他戀慕癡纏的目光。
他說對我一見鐘情,要帶我去看人世間的繁華,要給我最盛大的愛意。
我信了,於是跟著他來到這陌生的人類世界。
換來的,卻是被他親手刺進心臟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