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紅旗公社的要走一段很長很長的山路。
林佩如還記得她去的時候,新買的布鞋,磨得腳底板全是血泡。
她一瘸一拐地剛進村口。
就看見一個少年,在單方麵地,凶狠地毆打一群人。
他也受了傷,額角淌著血,可那雙眼睛,黑得發亮,裏麵全是不要命的狠勁兒。
把一個比他壯實得多的男人死死摁在地上,拳頭跟雨點一樣,往死裏砸。
周圍幾個人拉他,踹他,用棍子打他的背。
他不管不顧,不閃不躲。
那幾個原本還想上前幫忙的混混,一看他那副不要命的架勢,也全都怕了。
被死死摁在身下的那個男人,更是嚇得屁滾尿流,連聲求饒。
“霍哥!霍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放過我吧!”
少年還又狠狠砸了兩拳,直到那人徹底沒了聲音,才喘著粗氣鬆開了手。
那夥人連滾帶爬地扶起同伴,頭也不回地跑了。
整個村口,隻剩下她,和那個渾身是傷、像地獄修羅一樣的少年。
四目相對。
那年的林佩如,就是被那一個眼神,嚇了回去。
再然後,錯過半生。
現在,火車上的林佩如回想起那一幕,卻已經隻剩下心疼。
結婚之前,霍雲深就把自己的過去都說了。
最開始,是村霸的兒子汙蔑他妹妹霍雲巧偷了他家裏的糧票。
還想把剛滿十六歲的霍雲巧抓走,給村裏一個快三十歲的老光棍當媳婦兒。
霍雲深攔住了他們,才會被那麼多人圍毆。
他防衛、反擊,卻不知道為什麼,那被他打跑的人回去之後,莫名其妙的死了,讓他背上了一條人命。
過失致人死亡,判了十年。
再出來時,腿已經斷了,妹妹被同一夥人強暴、折磨而死,母親也已經懸梁自盡。
他玩了命地幹活,什麼臟活累活都接,什麼道都闖。
才終於做起了生意,成了人人敬畏的霍老板。
也才終於報了仇,遇見了她。
之前,林佩如一直以為,男人是因為自己貼身照顧他,日久生情,直到他臨死前那番話,她才明白,這男人,竟然在那麼早的第一麵,就已經惦記她了。
她坐在火車上,又哭又笑。
直到火車到站的汽笛聲,將她從無盡的悲慟中拉了回來。
她胡亂抹了一把臉,背起自己的幾個大包,跳下了火車。
這一次,她不會再讓他孤軍奮戰。
這一次,她要留在他身邊,保護他。
這一次,她要為他留住這個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