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英這一哭,弄得江大友也直抹眼淚。
一旁的江大強鬆了口氣。
雖然媽咬死了不肯借錢,但大友畢竟是她親兒子,見著兒子這樣,她肯定能鬆口給錢了!
“媽,你帶錢來了嗎?大友這腿得趕緊做手術,以後留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江大強扯扯何秀英的衣袖,催著她趕緊去交錢。
何秀英一擦眼淚,回頭滿臉詫異,“我就是過來看看,帶啥錢啊?”
是江大強死乞白賴求她,她隻答應來看看,誰說要借錢了?
何秀英一句話,當場讓江大友淌了滿臉的眼淚凝固了。
“媽,你咋沒帶錢啊?那我還咋做手術了?”
“我做完手術養兩個月,我就能繼續出去打工掙錢孝敬你們了,要是做不成手術,我可就成廢人了!”
江大友拉著何秀英的褲腳,跟做錯事的孩子似的低聲哀求。
何秀英隻抱著肩膀不為所動,剛才演戲的眼淚流光了,這會兒連表情都裝不出來。
直到這會兒,江心美才姍姍來遲。
江心美帶著新燙卷的頭發,穿著一身白色波點紅裙子,像個大城市回來的都市麗人,一步三扭的來了。
看見江大友血肉模糊的腿,江心美嚇得連退幾步,嫌棄地捂住了口鼻。
“二哥你咋這麼不當心,我都快結婚了,你還弄出這麼喪氣的事!”
江心美一臉嫌棄,壓根看不出對二哥受傷的心疼。
江渺看得直攥拳頭,恨不得打花她那張精致的臉。
小姑新燙個頭發都得幾十塊錢,隨手買的雪花膏衣裳更是昂貴。
但這都是她爸和二叔辛辛苦苦賺的血汗錢!
何秀英歎一聲氣,拍著江大友的胳膊安慰。
“老二,你也別怪媽狠心。”
“心美都要結婚了,正是用錢的時候,媽實在拿不出來這些手術費,你當哥哥的,總得照顧點妹妹吧?”
“你這腿就別治了,不管咋樣媽還能照顧你,心美多帶點嫁妝以後在婆家站穩腳跟,妹夫還能不照顧你這大舅子嗎?”
何秀英這話說完,江大友徹底麵如死灰。
一開始他還心存希冀,可現實卻狠狠給他一巴掌。
江大友嘴唇嚅囁,顫顫巍巍開口,“我可是你親兒子啊......”
江渺徹底忍不住了,攔在江大友麵前,一把差點把何秀英掀了個跟頭。
“二叔,你還沒看出來嗎?她找這些借口,就是想把錢都留給小姑。”
“我的彩禮錢,你的手術費,她都要留給小姑當嫁妝,她壓根沒把咱們當一家人!”
江渺紅著眼,尖銳的聲線將何秀英不恥的算盤點破,引得走廊上不少人都來看熱鬧了。
迎著眾多火熱視線,何秀英隻覺麵上掛不住,抬手就在江渺臉上呼了一巴掌。
“你個死丫頭長本事了,還敢挑我理了?”
這一巴掌扇得江渺半張臉又紅又腫,給江大強兩口子心疼得夠嗆。
程娟一把摟住江渺,江大強則護在她身前,雙眼含淚地跟何秀英辯解。
“渺渺哪說錯了?從前你事事偏心小妹就算了,可現在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
“老二這把年紀都還沒媳婦,要是再殘廢了,你讓他以後咋活!”
眼見從前最老實木訥的老大都敢跟她頂嘴,何秀英一掄膀子,巴掌雨點似的就往江大強身上落。
“好哇,你們一家子還想欺負到老娘頭上了?”
“你倆當哥哥的一把年紀了,咋就不知道多疼疼小妹?”
“老二廢了一條腿,那不是還剩一條腿嗎?他有手有腳咋就活不下去了!”
江大友麵如死灰地躺在地上,剛才侄女跟他說的話,這會兒在腦子裏瘋狂亂轉。
“媽,咱們分家吧。”
江大友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突然就開口了。
本還據理力爭的江大強一愣,回頭看了眼弟弟,想起先前江渺的話,也鬼使神差一攥拳頭。
“分!我跟老二一起分!”
何秀英那雙眼跟毒蛇似的,恨不得宰了這兩個小畜生。
江明每天下地幹活掙不了多少錢,家用都是江大強和江大友打工掙的。
江大友殘廢了,以後掙不了多少錢,分家也就分了。
可現在江大強也張羅著要分家,那她閨女以後花啥?
何秀英那眼珠子滴流亂轉著就落到江渺身上了。
肯定是這死妮子。
一大早就耍瘋跟她頂嘴,分家的事肯定也是江渺攛掇的!
沒等何秀英開口,走廊對麵來了個護士,過來就跟江大友交代上了。
“你這邊手術費已經交齊了,你先去病床上歇著,手術給你安排到下午五點了,家人買點陪護用品等著就行了。”
護士這一句話,讓在場除江渺以外的人都愣住了。
疼了半天沒勁動彈的江大友,撲騰一下坐起來,眼珠子都瞪成了銅鈴。
“我啥時候交上手術費了?”
護士周圍掃量一圈,指了指眼圈通紅的江渺。
“剛才不就是這小姑娘過來交的手術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