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院。
舒挽寧挑眉,“當真?”
“千真萬確,”青竹道,“奴婢親眼看著梅香去了碧水樓,奴婢打聽過了,碧水樓就是青 樓,她一個大姑娘,跑去青 樓幹什麼,這裏麵肯定有蹊蹺。”
“碧水樓裏奴婢不便進去,後麵讓我來旺一直跟著,來旺說,梅香拿了個手牌給老 鴇看了一眼,老 鴇就讓她去了三樓,那上麵都是達官貴人,來旺上不去。”
來旺是青竹的親弟弟,她一個女兒家有些事不方便幹,就讓來旺跑腿。
舒挽寧拿兩錠銀子給青竹,“幫我謝過來旺。”
青竹推辭,“姑娘,這太多了,來旺就是跑跑腿,值不得的。”
舒挽寧直接塞她手裏,“你們姐弟兩個幫我良多,這是應得的,以後還要讓來旺繼續盯著碧水樓,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知會我們。”
青竹千恩萬謝的收下了,旁人都說她對姑娘忠心,卻不知道姑娘是真好,值得她效忠一輩子。
“姑娘,梅香去了碧水樓後,碧水樓就傳出姑娘…身子不潔的混話來,咱們真的不管嗎?若是未來姑爺聽信了這些話可怎麼辦?”
“無妨,謝之珩不會在意這些。”舒挽寧微微一笑。
容思卿記恨她,必然會將她有身孕的事傳出去,而這正是她想看到的。
為的就是能借這個由頭,找母親理論一番嫁妝。
前世母親為她準備的嫁妝,看起來是六十四抬,卻盡是虛抬,幾乎沒有值錢的東西。
母親還振振有詞,家底有限,還要留足銀兩給容思卿添嫁妝。
等容思卿再嫁給謝臨為貴妾之時,嫁妝竟比她堂堂一個世子妃還豐厚。
而父親,竟然對這一切,聽之任之,毫無異議。
舒挽寧至今想不明白容思卿到底給父親母親灌了什麼迷魂湯?
但不論怎樣,這一世,她絕不會再看著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旁落他人!
*
兩日後。
“母親!”
舒挽寧哭喊著進了主院,一路上,丫鬟小廝紛紛側目,素來端莊的大姑娘何曾有過這樣失態的時候?
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會如此。
舒母蹙起眉頭,“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你看看你,和市井潑婦何異!”
舒挽寧心底冷笑,容思卿哭就是委屈可憐,她哭就是市井潑婦,何其雙標。
前世她恪守大家閨秀的禮儀,卻落得那樣下場。
循規蹈矩有何用,倒不如自在些,能為我所用者才是利器。
“父親、母親,”舒挽寧淚眼婆娑的跪在地上,“女兒活不下去了啊,今日女兒出門,才知道外麵已然傳的沸沸揚揚,說女兒是因失貞才嫁給謝之珩,舒府厭棄我,連嫁妝都不願準備。”
“女兒自知做錯了事,謝二公子願意娶我已是萬幸。可如此傳言,豈不是打舒家的臉麵,竟將父親母親說成了罔顧親情的市儈小人。”
“母親素來疼我,怎麼可能不給女兒準備嫁妝,女兒斷不相信此事,可女兒同那人理論之時,他卻說......卻說......”
舒挽寧哭的抽抽搭搭,舒父不耐煩的問,“說什麼了?”
“那人說是......說是母親早已不認我這個女兒,隻是看在侯府聘禮的麵子上,準備了些潦草的嫁妝,為的就是早日將女兒打發出去。”
舒父的臉色已然鐵青,什麼叫看在聘禮的麵子上?這跟說他賣女求榮有什麼區別!
他不悅的看向舒母,“此事怎會傳出去,我不是同你講要管束好下人嗎!”
舒母臉上火辣辣的,一方麵是因舒父的責問,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她的確不打算給舒挽寧準備嫁妝。
舒挽寧是尚書嫡女,就算沒有嫁妝,侯府二房也不會太慢待她。
但卿兒不同,卿兒母親早逝,父親流放,若是沒有豐厚的嫁妝傍身,以後可怎麼在夫家立足?
世家大族的規矩是,嫁妝數隻能多不能少。
可謝二夫人送來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禮,若是同樣準備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就要搬空半個舒府。
因此,舒母雖然準備了一百二十八抬,其中卻大多是不值錢的布料瓷器。
舒母梗著脖子道,“傳言又不一定就是舒府傳出去的,萬一是謝之珩說的呢,像他那樣的無賴,指不定到處宣揚如何迎娶了尚書千金。”
舒父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若是謝之珩傳出去的,他隻說挽寧懷有身孕就是,把嫁妝牽扯進來做什麼?”
“定是你管家不細致,才叫低下的仆婦到處說嘴,顯得我舒府管家無方。”
舒父眉頭緊皺,怪不得這兩日上朝總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原來是因為傳言的緣故。
舒父如鯁在喉,為官三十年,他一心想做清流純臣,事事小心,不想名聲竟折在妻女手中。
他對舒母道,“事已至此,你妥帖準備好嫁妝,莫要讓人覺得我堂堂一個尚書連自己的親女兒都護不住。”
這樣的話,舒挽寧聽了隻覺得可笑。
若非自己拚命逃出去,尋得了一樁婚事,隻怕父親將自己沉塘以後,也會做出一副愛女模樣。
舒挽寧趁機提出,“母親,女兒可否看一看嫁妝單子,嫁妝單子傳出去才能破解此番流言啊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