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野這話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淋在薑之杳身上。
她先是一怔,隨後恍惚想起。
書中好像有寫過,原主曾經很厭惡顧景野身上的傷疤,罵他惡心。
這也是原主不願跟顧景延同睡一屋的原因之一。
可親眼看到顧景野那些傷疤之後,薑之杳再次痛恨起原主的無理。
顧景野曾經在部隊裏出生入死,他那每一個傷疤,都是他為國家衝鋒陷陣的證明。
那是他的徽章榮譽,卻被原主痛斥惡心。
薑之杳簡直無法想象,顧景野被罵惡心時,他心裏該有多難受。
她起身,走到顧景野麵前。
指尖顫抖著,想摸一摸那些傷疤,卻又頓住。
“當時一定很疼吧?”她問。
顧景野一直都是麵帶寒意,聽到薑之杳讓他脫衣服時,他便已經想起曾經被她指著鼻子罵的屈辱時光。
不知為何,他還是脫了。
明明痛恨這女人曾經做過的種種,可心裏卻又暗暗存了一絲隱晦的期待。
她會不會真的改變對他的態度了呢?
心裏這樣想著,目光觸及女人滿眼的驚愕時,他心底那點微弱的火苗再次被無情熄滅。
接下來,她是不是又要罵他惡心了?
讓他滾蛋,讓他以後不許再進她的臥室......
嗬,果然不該對這女人心存任何期望的。
可下一秒,顧景野就聽到她問他,很疼吧?
疼嗎?
顧景野心想,其實這些傷疤都是幾年前的了,他早已想不起當初受傷時是什麼感覺。
沒等他回答,小腹處一道彈孔疤痕就被輕柔撫摸。
薑之杳的手白皙柔嫩,跟顧景野那小麥色肌膚形成鮮明對比。
她動作輕之又輕,明知隻是傷疤,還是像怕弄疼了男人似的。
小腹處傳來陣陣酥癢,顧景野身軀微不可察一震。
他一把握住薑之杳的手,低頭,眼底隱隱翻湧著欲色,嗓音有些沙啞:“你到底要做什麼?”
薑之杳的手被他捏得有點疼,她蹙眉:“你能輕點嗎?”
顧景野索性不再問,放開她,後退兩步,抓起自己的衣服便要穿上。
“哎!你等等!先別穿!”
薑之杳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趕忙阻攔。
顧景野側頭,眉眼間浮現些許不耐。
但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不耐的情緒背後,隱藏著幾乎要遮掩不住的幽深欲望。
“我叫你過來,是想給你量一下尺寸的,我不是說了給你們做外套嘛,景川和景延的都量好了。”薑之杳語速極快地解釋。
一邊說,一邊又去扒拉已經被顧景野披在肩上的衣服。
拉扯間,手又不可避免地接觸到顧景野的肌膚。
熱熱的,摸著還挺有彈性。
要不是顧景野表情不好,薑之杳還真想好好摸摸。
聽她這麼說,顧景野才總算是明白了。
不是為了羞辱他,也不是因為旁的汙七八糟的心思,隻是想要給他量尺寸。
意識到這一點,顧景野才鬆了手,讓薑之杳把他的衣服拿開。
他眉眼低垂,看向身前拿著軟尺在他胸上比來比去的女人,心裏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兒。
這女人沒存什麼不正經的心思,他該安心才是。
可心底那一抹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是怎麼回事?
薑之杳動作很快,量好尺寸,就讓顧景野穿衣服了。
就在顧景野即將出門的時候,薑之杳又叫住他。
“那個,之前我說你的傷疤惡心,是我當時腦子不清醒,不懂事,我向你道歉,對不起啊。”
薑之杳覺得,這件事很嚴肅,如果不說清楚,顧景野心裏肯定會有芥蒂。
這一聲道歉,是必須要說的。
顧景野手握著門把手,僵立在門口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聲,大步離開。
薑之杳鬆了口氣。
從看到顧景野身體之後,壓在心頭的那塊大石,也總算是消散了。
她坐回縫紉機前,手上抓著布料,腦海裏卻不由自主浮現出顧景野那性感的腹肌和人魚線。
以及自己摸到他胸肌時那軟彈的觸感。
這男人,簡直就是仙品啊!
薑之杳忍不住開始浮想聯翩。
第二天,革委會那邊就送來了消息。
下鄉日期定了,就在五天後。
地址是北省的一個山村。
再過兩個月就要入秋了,正是北省那邊莊稼搶收的時候。
而且入秋之後北省那邊溫度就會下降,冬天更是能把人手腳都要凍掉。
沈誌山這是故意的,讓顧景野一大家子這時候去北省,又要搶收又要受凍。
北省的冬天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若是缺衣少食,餓死凍死的人都有得是。
沈誌山那個老王八蛋,沒有好心眼子!
薑之杳心裏暗罵著。
五天後就要出發,薑之杳得緊趕慢趕著做衣服,便也不打算再出門。
今天難得的,顧景野也沒出門。
不多時,院門被人敲響。
顧晚月去開門,看到來人,愣了兩秒才開口叫人:“阿姨,您是來看嫂子的吧,快請進。”
許翠萍笑著哎了一聲,進來後沒有急著進屋,而是拉著顧晚月的手。
“小月啊,看著怎麼又瘦了?這段時間照顧你嫂子,辛苦你了......”
許翠萍是真心疼惜顧晚月這個懂事的小姑娘。
自家閨女是個什麼德行,她心裏還沒數兒嗎。
可疼惜歸疼惜,許翠萍私心裏,也還是更向著自己閨女的。
頂多就是私底下說點好話,安撫一下顧晚月,或者偷偷給送點吃的用的。
不過,薑家其實條件也不是太好,許翠萍也沒什麼很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她將手裏拎著的一兜子水果遞給顧晚月:“家裏果樹上摘的,拿進去跟你哥哥弟弟吃。”
“謝謝阿姨,我不辛苦的,嫂子對我很好。”顧晚月甜甜一笑,不忘幫著薑之杳說好話。
許翠萍笑笑不說話。
她閨女那個德性,能對小月這丫頭好到哪兒去啊......
客廳的顧景野聽到我動靜,起身出來迎接。
“媽,您來了。”他簡短地打了招呼,便沒別的話了。
許翠萍也不介意,樂嗬嗬應了:“我聽說你們下鄉日子定了,過來看看杳杳。”
“好,她在樓上呢。”顧景野又道。
“阿姨,走,我帶你去找嫂子。”
顧晚月跑著把水果送進屋,又跑出來,挽著許翠萍的胳膊要帶她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