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你混蛋!給我住手!"李海富的喝聲在昏暗的堂屋裏炸開,聲音裏交織著憤怒與深深的無力。
他佝僂著腰,雙手死死捂著被踹疼的腹部,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卻仍強撐著朝楊明喊:"你...你眼裏還有王法嗎?"
顧辰遠衝進門的瞬間,正撞見楊明拽著沈紅顏的胳膊往門外拖。
沈紅顏的麻花辮被扯得鬆散,衣襟歪斜,露出鎖骨處一道紅痕——那是剛才被楊明掐出來的。
她咬著下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放開她!"顧辰遠的聲音像淬了冰。他一個箭步上前,鐵鉗般的手掌直接掐住楊明的後頸。
楊明吃痛回頭,看見來的人是顧辰遠,眼底瞬間燃起兩團火:"姓顧的!你——"
話未說完,顧辰遠已經將他按到地上,拳頭砸在皮肉上的悶響在堂屋裏回蕩。
楊明像條被甩上岸的魚,徒勞地撲騰幾下,很快就被顧辰遠按得動彈不得。
沈紅顏的驚呼聲卡在喉嚨裏,她看見顧辰遠緊繃的下頜線,看見他揮拳時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更看見楊明嘴角滲出的血絲。
"遠哥!"沈紅顏終於撲上去抱住他的腰,帶著哭腔喊,"別打了!再打要出人命的!"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顧辰遠的衣料,聲音抖得像風中的蘆葦,"我名聲已經...已經這樣了,你還想鬧得人盡皆知嗎?"
顧辰遠僵住了。
沈紅顏滾燙的眼淚透過單薄的布料滲到他背上,像烙鐵般燙得他心臟發疼。
顧辰遠朝著楊明呸了一口,又踹了幾腳,才終於鬆開他。
顧辰遠的聲音像淬了火的鐵,每個字都帶著灼人的溫度:"楊明,你給我聽好了——沈紅顏現在是我媳婦!你要是再敢碰她一根頭發,老子就把你三條腿都打斷!"
楊明踉蹌著退到門檻邊,後背撞上潮濕的木門,發出"咚"的悶響。
他抹了把臉,突然咧開嘴笑了,露出沾著血絲的牙齒:"喲,顧大英雄發威了?"
他故意拖長聲調,"你們倆在炕上滾床單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傷風敗俗這四個字?"
"有種你再說一遍!"顧辰遠猛地掙開沈紅顏的阻攔,卻被她死死抱住腰。
少女的手臂像鐵箍般勒著他,帶著哭腔的哀求燙得他心口發疼:"遠哥...求你別打了...再打真要出人命了..."
這時李海富起身,一拍大腿,說道:“你們咋還打起來了?”
楊明擦著臉上的血:“你們行,你們真行!說好的把沈紅顏許配給我,現在又許給這小子!你們等著,這事沒完!”
楊明灰頭灰臉的跑了出去。
顧辰遠還要去追,沈紅顏把他抱得緊緊的,帶著幾分哭腔,“別追了,你還想把人打死啊?我名聲都毀了,你還想把事情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嗎?”
強烈的推背感和沈紅顏帶著顫音的聲音,讓顧辰遠一下子冷靜下來,“對不起,我就是......看不得你被人欺負!”
沈紅顏忽然愣住,這話似乎有些暖心呢!?
隨即意識到不對勁,她臉一紅,急忙鬆開手。
“你怎麼來了?”
“我給你買了點東西。”
顧辰遠把雪花膏拿出來,“這個好像女孩子都挺喜歡用的。”
沈紅顏看了一眼,雪花膏是黃色的小鐵盒子,非常漂亮,驚訝的眼睛一亮。
“這可不便宜,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沈紅顏看著顧辰遠說道。
顧辰遠下巴一揚,“還能哪來的,合作社買的唄!”
說著,他把東西放在她的手心裏,還故意裝作不經意的碰了一下,讓沈紅顏手一顫,急忙縮了回去。
“你哪來的錢?”
沈紅顏不管怎麼說也是知青,這東西自然也是有的,但是這東西很緊俏,價格還貴,就算是她平日裏也不太舍得用的。
“我自己賺錢買的呀,怎麼樣,我厲害吧?” 顧辰遠趁機打量著沈紅顏。
說真的,從自己重生後他還沒有好好的看沈紅顏呢。
這第一次凝視,他看得格外認真——
當時即便是知青,條件也是很艱苦的。
沈紅顏身上的這件襯衫以及洗的發白,袖口也磨出了毛邊,一條粗黑的麻花辮垂至腰際。
沈紅顏被他灼熱的目光看的立即麵紅耳赤的,手指不停的拽著衣角。
過了好半響,她才輕聲問道:"你......真的會賺錢?"
記憶裏那個隻會遊手好閑的少年,如今竟能說出"等我再賺多點"這樣的話,連哄人的語氣都出讓她聽著覺得很是舒服。
"這才哪到哪。"顧辰遠抬手想碰她頭發,又怕唐突,隻虛虛停在半空,"等我把生意做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給你扯新布。我的媳婦,總穿著舊衣服怎麼行?"
沈紅顏突然咬住下唇,眼底泛起水光。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眼前這個眼神堅定的男人。
原來被人放在心尖上惦記的滋味,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