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卓是謝秋歆總掛在嘴邊,幫過她許多的大學師兄。
所以他頂著 “資深鑒寶師” 的頭銜回國,
一落地就借著 “協助北魏佛首年代溯源” 的名義,成了我工作室的常客。
起初,看在秋歆的麵子上,我對他還算客氣,頗為照顧。
可漸漸地,
任卓一個電話,說初來乍到不適應、心情鬱結,
謝秋歆就能在試婚紗時拋下我,留我在店裏承受他人探究的目光。
任卓說 他想拓印佛首銘文,人手不夠,
她便能在師父的六十大壽宴上介紹我們的時候,把我一個人丟下應付滿座賓客的議論。
直到我們盼了半年的敦煌之行,連機票酒店都訂好了。
任卓一句似是而非才 “秋歆,我好難過”,
她便當著我的麵取消了訂單。
直到那時我才遲鈍地意識到,隻要任卓在,我永遠會被謝秋歆拋下。。
壓抑了許久的怒火和委屈終於繃不住了,
我們之間開始了無休止的爭吵。
每一次,她都皺著眉,眼神裏滿是疲憊和不解:
“修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溫和有禮,怎麼現在對見卓哥這麼大敵意?”
“他剛回國,對國內環境不熟悉,我多幫襯點怎麼了?這跟我們的感情有什麼關係?”
“我每天陪你修複佛首,還要幫師父整理修複檔案,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別總揪著這點小事無理取鬧?”
“我和見卓哥要是真有什麼,當初就不會跟你訂婚!你能不能別用那些齷齪心思揣測我們?”
她的話像淬了冰的刻刀,一下下鑿在我心上。
那些曾經溫暖甜蜜的過去,已經無法撫慰我的心。
我累得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了。
於是再一次爭吵後,
我看著她泛紅的眼眶,第一次提出:“秋歆,我們分手吧。”
我沒料到,這句話會引來所有人的反對。
師父把我叫到他的修複室,指著我的腦袋罵我混蛋,辜負謝秋歆。
病重的媽媽把我喊至床邊,紅著眼勸我別強,把謝秋歆哄回來。
就連秋歆自己,都抓著我的手,聲音發顫:
“修璟,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別說分手,行不行?”
我像被困在密不透風的玻璃罩裏,四周都是 “你錯了” 的聲音,壓得我喘不過氣。
就在我快要被這種窒息感吞沒時,任卓卻主動找上了我。
他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歉意:
“修璟,我知道你對我有誤會。秋歆是個好姑娘,我不想因為我影響你們。”
他頓了頓,把圖譜遞過來,語氣誠懇得近乎卑微,
“這次北魏佛首修複太重要了,我在海外見過類似的造像,或許能幫上忙。”
“等修複完成,我就去南京博物院任職,絕不會再出現在你們的生活裏,我發誓。”
我看著他,幾乎要冷笑出聲。
這些日子,我早就發現他名不副實.
上次他說某件青瓷是宋代的,我卻在釉色裏檢出了現代化學顏料的成分。
我當場拒絕他。
可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總能精準掌握我們的修複進度。
每一個關鍵節點,他總能 “恰巧” 出現,用各種看似專業的借口打斷進程。
甚至用各種理由,暫停中斷我們的修複進程。
文物局的催促電話越來越頻繁,我被這種無處不在的掣肘逼到了懸崖邊。
那尊北魏佛首,是多少人的心血,我不能讓它毀在我手裏。
最終,我咬著牙,咽下所有的懷疑和屈辱,對任卓點了頭,同意他的加入。
我以為這妥協可以換來修複的成功。
卻沒料到,這一步退讓,將我自己的生路徹底封死。
解刨室內,醫戴著雙層手套,指尖捏著細如發絲的骨鑿,正一點點拆解我交疊的指骨。
專案組的人都在解剖室外等。
玻璃門外,趙警官背著手站在最前麵,手裏攥著四年前的案宗。
紙袋被他捏出了褶皺。
“出來了!”
法醫終於停下手,一個一指左右大小的黑色物件露出。
外殼被擠壓得變了形,邊緣還嵌著細小的骨渣。
法醫把它放在證物盤裏送出。
“這是什麼?”
趙警官湊近看了看:“看著像是錄音筆。”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年輕警員:
“小王,把它送證物科初步檢測,看看能不能提取裏麵的信息。”
話音剛落,走廊裏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檢驗人員攥著一份報告,跑得滿臉通紅:
“趙隊!DNA 比對結果出來了!解剖台上的,是當初失蹤的鐘修璟!”
轟” 的一聲,趙警官手裏的案宗掉在地上。
如果鐘修璟四年前就死在了石膏裏,
他又怎麼潛逃在外,倒賣文物?!
那些所謂的證據就全都是假的!
有人故意布了局,把 “盜賊” 的帽子扣在了一個死人頭上。
“立刻聯係謝秋歆和她師父過來!”
趙警官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急切,“就說四年前的佛首案有新的進展了!”
就在這時,趙警官手機鈴聲響起。
是小王:“趙隊!技術員說雖然外殼有點變形,但存儲芯片沒壞!”
“裏麵的音頻文件應該能提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