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一旁因為詭計得逞而心情愉悅的夜笛也被這速度驚得僵住了揚起的嘴角。
不過片刻功夫,雲秋終於酒足飯飽,神智也已經遊離在清醒和眩暈之間。
一旁的夜笛見此知道時機已到,便溫聲道:“秋兒,為夫為你洗漱吧。”
“為什麼?”雲秋朦朧著醉眼,一邊甩著腦袋試圖保持清醒,一邊呐呐問道。
“因為你我已是夫妻。”說著,夜笛拉著小妻子的柔夷將她輕輕牽至矮凳上坐下,小心翼翼的為她卸下沉重的鳳冠,“你先坐好,莫要亂動,我去給你盛些熱水泡腳。”
“好。”雲秋溫順回答,乖乖的端正坐在矮凳上,雙手也整齊的搭在小巧的雙膝上,很是溫良乖巧的模樣。
夜笛見小妻子這般模樣,強壓住心底翻湧的熱意,轉身出了門。
不大會兒功夫他就端來了一盆熱水輕放在小妻子的腳下,而後輕手輕腳的為雲秋除了羅襪,將她小巧的玉足慢慢浸入熱水中。他的動作自然流暢,像是已經做了許久的了,事實上也不過是頭一次罷了。
感覺一陣暖意包裹著雙腳,雲秋潰散的神思稍稍回籠了些,低頭看去時,卻見那個已經成為他的夫君的男人大紅衣袍曳地,長袖挽起,正低著頭仔細為自己洗腳,修長的手指偶爾輕拂過腳趾,引起陌生的顫栗。
原本有些迷茫甚至不情願的婚事,雲秋在此刻才真正的開始認同,從小到大的認知裏,男尊女卑是理所當然的,她更是從來沒有聽說過肯心甘情願為妻子洗腳的夫君。而她雲秋何德何能,竟然有幸遇到這樣的男人。
得夫如此,夫複何求。雲秋如是想著。
酒意上湧,雲秋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意識再次消散。朦朧間睡意也緊接著襲來。
是呢,她昨夜便沒有睡好,今天又累了一天,是該好好睡了。可是,好像忘了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事情呢?不管了,睡吧。
正準備不顧一切的進入夢鄉,卻聽得新婚夫君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現下到了該辦正事的時候,你若想睡覺我可是不允的。”
走開,我很累了。
雲秋正想抬手揮去這個擾人清夢的聲音,卻覺自己的手被一雙大手握住。有人的手指勾起衣帶將她的衣衫散開,而後隔著裏衣上上下下的在她身上摸索著,像是在丈量著什麼,末了還喃喃著:“唔,有些瘦了,以後還要好好補補才是。”
因為從小到大較同齡人顯得虛弱的身子,雲秋最不喜歡別人說她瘦,聞言正要反駁,卻冷不防的嘴裏被塞進一個冰冰涼涼又有些柔軟的東西,雲秋模模糊糊的勉強睜眼看去,卻隻見著丈夫放大的俊臉和一雙太過火熱的深邃眼睛。
這是......吻啊......
還未等雲秋反應過來然後羞澀,身上那隻大手已經轉移了目標,不再是單純的丈量,而是挑了個讓她忍不住顫栗的脖子一個勁兒的輕撫,那雙手此時仿佛有著魔力一般,讓她跟著那陌生的感覺禁不住呻吟出聲。
原來這就是洞房啊......陷入夜笛製造的火熱之前,雲秋呐呐想著。
窗外將圓未圓的明月,漸漸升到高空。月光的清輝灑下,明鏡如水。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披上了一層白霜,為這七月夜晚仿似平添了一絲涼意。
夜還很長呢。
好痛......
雲秋忍著全身的酸疼掙紮著從床上起身,枕邊的男人早已不見了身影。看著滿室曖昧尚存,記憶回籠。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湧進尚還混亂的大腦。她的臉幾乎是瞬間便紅透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雲秋輕揉了揉額角,詫異於自己竟然沒有宿醉之後的頭痛欲裂,隻有些微的迷糊。
昨夜她喝醉了,所以記憶零零散散的,隻隱隱記得她的夫君為她洗了腳,臉,再然後......想起在床第之間不同於表麵上看上去那樣的溫文爾雅,反而當情致濃時更顯狂肆的新婚丈夫,雲秋有些不自在,卻也因為丈夫的熱情而悄悄甜蜜著。
她輕輕揉了揉發燙的臉,正要穿衣起身,卻聽得門外腳步聲響起,不大會兒就聽見玉兒的輕喚:“小姐,起身了嗎?”
雲秋不想讓玉兒看到床榻上這般混亂的模樣,雖然是很親近的人,可到底還是會不好意思。但是她現在正赤著身子,昨晚的嫁衣和內裳都早已不見了蹤影。若是讓她就這樣光著身子坐著又不切實際,家中無長輩,不用早起請安是一說,可再者她嫁的不是京都富庶的人家,而是農家,是以,早起些去勞作便是自然的。
所以,要怎麼辦呢?
昨日畢竟是新婚頭一天,她的嫁妝衣物現下她也不知放在了哪裏,這樣一來,好像還非得玉兒不可了。
雲秋想了一圈,還是挫敗的塌下肩膀,裹緊了自己方才回應玉兒:“玉兒,進來吧。”
玉兒想著小姐沒有回應就是還沒起床。喬媽說了,昨夜是洞房花燭,今天早晨小姐必定起的晚些。可是為什麼啊?平日小姐都是卯時不到就已經起身了。
她抬頭看了看高高的豔陽,被刺的慌忙遮掩了方才肯定,現在必定已經是辰時了。小姐怎麼還沒睡醒呢?真是奇怪。
正想著,冷不防聽到了雲秋的回應,玉兒不疑有他,幾乎是雲秋話音剛落的同時,她就推門進去了。然後便是四目相對。
咳,怎一個尷尬了得。
......
“蒼爺,這是這一季度各地的糧價清單,您過目一下,今年的雨水出奇的多,洞庭湖南的許多稻米都少有收成,這次的米糧大多在中原地區收購銷往南方,現在正是鬧糧荒的時候,相信生意一定比往常好......”林州雙手捧著一本厚厚的賬簿恭敬遞給正伏案處理各方事物的夜笛。
夜笛抬頭淺笑,溫良的劍眉高高挑起,點頭道:“嗯,天災往往伴隨著人禍,這運送的一路上必定不會安寧了,可找好了護送糧隊的鏢局?”可是,從始至終都沒有接他手裏的賬本。
“這......”沒有......
完了,他笑了......
林州心中大駭,額頭幾滴冷汗迅速形成並劃過,頓了半晌,他用盡所有的勇氣,幾乎將賬本厚厚的封皮給捏爛,方才敢呐呐道:“還是往日合作的龍江鏢局,小的會盡快聯係。”說完也不看主子的表情,兀自低下頭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鞋尖,仿佛上麵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明明是一位整日笑眯眯的,看著很是和藹可親的老板,怎麼自己就那麼害怕呢?
再一次複習了一遍自己先前無數次想過的問題,林州很成功的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隻要躲過老板的這眼神,這次就會順利度過了。
夜笛放下桌案上的賬冊,徐徐起身懶懶的伸展了下身子骨便又坐回了原本的位子。其間的過程說著簡單,可夜笛偏偏做出了並不簡單的效果。瞧,劉管事已經是在強撐著站在這裏了,雙腿也正打著顫兒。
我的麵相有那麼恐怖嗎?夜笛孤疑的伸手摸著臉龐,很是不解手下的人這樣見到他就心驚膽戰的表現。明明他因為怕自己本身的氣質讓別人會有所不適,盡量保持著隨時隨地的微笑謙和。
他終於伸出貴手接過林州手裏的賬本,修長的手指隻幾個挑動就將賬本裏的內容看了個大概,半晌,他依舊淺笑吟吟,漫不經心吩咐道:“吩咐下去,申記的米糧按照往年的八成定價,任何人不準趁著天災之際漲價,若發現違反者一縷嚴懲不貸。”
看吧,我就知道。
林州垮下雙肩,為即將要流失的銀兩可惜,卻也實在莫可奈何。
“是,蒼爺。”林州懨懨回道。
一聲低沉富有磁性的輕笑響起,夜笛單手撐著下巴,揚起大大的笑容定定看著林州,而後想到了什麼,遂意味深長道:“小林子,無商不奸是真,可往往會賺錢的可不是奸商啊。”
林州聽言兩眼一瞪,也顧不得害怕,隻站在原地靜靜想了半晌,而後又是幾滴冷汗淌下。這......是為了賺錢?
聯想到老板以往為了一份利與那些個奸商們鬥智鬥勇並且完勝的豐功偉績,林州越想越有可能,心裏那絲可惜也頃刻間不見了蹤影。而後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暗道還是蒼爺老奸巨猾。
誒?不對啊,蒼爺還年輕呢,他又搞錯了。
想到即將流水般湧進來的銀錢,林州有些飄飄然,連麵前站的什麼人和自己此一行的目的都忘得一幹二淨,於是“大逆不道”的也沒有任何表示便徑自轉身走出書房。
夜笛也不在意,隻扯起很淡的微笑,繼續拿起桌案上的冊子自己翻看。
蹬蹬蹬......一陣略顯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夜笛放下手裏的毛筆,看著門的方向,嘴裏默默數著什麼。
五,四,三,二,一......來了。
“蒼爺,您放心,我一定會安排的妥妥當當的,絕對不會讓您失望。”說著他側過身子將臉對著門外的方向,卻是一副準備隨時小跑著離開的架勢:“蒼爺......您......您剛剛娶了夫人,現在是拜堂成親的第二天,按理說是該好好陪陪夫人的…您…”他躊躇了下,偷瞄了一眼夜笛,繼續道:“您這樣不好吧?”
“嗯,確實不好。”夜笛自然的接口,而後便從桌案後起身輕撫了撫衣袍,繞過書案便徑自出了書房。
隻留又沒跟上老板思維的可憐林州呆呆立著。
到底發生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