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飯時，霍華月不斷給宋暮朝夾菜。

宋暮朝也笑著給兩個孩子夾菜：“來，思朝，思暮，多吃點肉，才能長高高哦。”

兩個孩子看到他的筷子伸過來，立馬抱住自己的碗躲開：“不要！我們不吃你夾的菜！你是壞人！你走開！”

宋暮朝的手僵在半空，眉頭驟然皺起，委屈地看向霍華月。

霍華月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林思朝，林思暮！誰教你們這麼沒禮貌的！”

兩個孩子從未被母親這樣凶過，嚇得渾身一抖，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林安青的心瞬間被揪緊，連忙把兩個孩子攬進懷裏，“你吼他們幹什麼？好好的吃飯，發什麼火？”

霍華月卻根本不聽，眼神冷得嚇人，盯著兩個孩子：“立刻給宋叔叔道歉！”

“華月，算了，真的沒關係，別嚇著孩子……”宋暮朝在一旁拉著她的袖子，聲音帶著寬容勸解，卻更像是火上澆油。

霍華月直接起身，一把拉過兒子和女兒：“我再說一遍，道歉！”

孩子細嫩的手腕被她攥得生疼，哭得更大聲，抽抽噎噎的說著對不起。

林安青看著眼前這個失控的女人，隻覺得陌生又窒息。

以前無論孩子多調皮闖多大的禍，她都能無限縱容，耐心講道理，從沒舍得紅過一次臉。

如今，卻為了維護另一個男人，第一次對孩子動了真怒。

這場飯最終不歡而散。

林安青好不容易把哭累的兩個孩子哄睡，拖著疲憊的身心走出房間。

經過客房時，他聽見裏麵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霍華月坐在宋暮朝床邊，手裏拿著一本書，正低聲念著什麼。

宋暮朝靠坐在床頭，唇角帶著溫柔的笑意，專注地看著她。

“……後來，小王子離開了他的玫瑰，但他一直記得她……”

霍華月低沉悅耳的嗓音，曾經是隻屬於他和孩子們的睡前催眠曲，她也會這樣耐心地給他念故事，在他睡不著的時候，一遍遍，直到他安心入睡。

原來，連這份溫柔，也都是別人的影子。

他和她之間，到底有什麼是真正屬於他們自己的？

心口的疼痛密密麻麻地蔓延開，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再也看不下去，轉身回到自己的臥室。

沒過多久，臥室門被推開，霍華月走了進來。

她身上帶著淡淡的煙味和水汽，似乎剛洗過臉。

“孩子睡了？”她問，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沉穩，仿佛剛才餐廳裏的衝突從未發生。

林安青背對著她躺下，輕輕“嗯”了一聲。

她在床邊坐下，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安青，以後好好管教一下思朝和思暮，不能總這麼沒規矩，對客人像什麼樣子。”

林安青聲音幹澀地開口：“霍華月，你知道今天孩子為什麼對宋暮朝是那個反應嗎？”

“因為他就是昨天把兩個孩子推下水的人。”

身後的人猛地一僵。

隨即，她斬釘截鐵地否認：“不可能！暮朝他那麼善良，連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安青，我知道你氣我昨天先救了他，但你不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汙蔑他！”

下三濫？

林安青隻覺得一股尖銳的諷刺直衝喉嚨。

他翻過身，在黑暗中直視她模糊的輪廓：“宋暮朝真的隻是你的同窗嗎？不是你的什麼初戀？”

霍華月顯然愣住了，房間裏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幾秒後，她才像是被踩了尾巴，語氣驟然變得冷硬：“當然不是。我的初戀一直是你，我要是真有那麼個初戀，和你相親結婚的時候能不告訴你？”

當年相親，他坦誠自己沒談過戀愛，沒有初戀。

她卻是猶豫了一下，才說“我也一樣”。

原來她藏在心底最深的人，自然不可能告訴任何人，包括她法律上的丈夫！

他厭煩了，不想再爭辯，伸手拉滅了燈：“睡吧。”

黑暗中，霍華月沉默了一會，忽然伸手過來抱他，溫熱的氣息噴在他頸後，帶著暗示意味。

林安青身體一僵，猛地推開她：“我很累，不想。”

霍華月動作頓住，似乎有些詫異。

過去兩人幾乎每晚都要同房，他很少拒絕她。

她沉默了一下，又試圖親他：“真不想？”

林安青再次偏頭躲開，聲音冷硬：“不想。”

霍華月在他身後沉默了許久，最終歎了口氣，起身下床：“那你先睡吧，我去衝個澡。”

很快，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林安青蜷縮在床上，以為她隻是在衝澡降溫。

但漸漸地，水聲掩蓋下，一些壓抑的、斷斷續續的悶哼和低喘傳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名字模糊卻又清晰地穿透水聲，鑽進他的耳朵裏。

“暮朝……暮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