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跟著楚南星去民政局領證。
拍結婚照時,我看著鏡頭裏楚南星那張與易北星相似的臉,滿心抗拒,卻隻能強顏歡笑,甚至還要主動湊近她幾分,裝作親昵的樣子。
領證流程走完,一出民政局大門,楚南星就隨手將結婚證扔進車裏,旁若無人地摟住宋天逸的肩膀,兩人舉止親密。
宋天逸身形清瘦,眉眼間總帶著幾分討好的笑意,此刻正仰頭看著楚南星,眼神裏滿是依賴。
我落後半步,低頭看著手中的結婚證,指尖輕輕摩挲著封麵,易北星的魂魄忽然飄到我身旁,聲音裏滿是焦急。
“簡瀚文,你仔細看看,這是假證!鋼印都是歪的!”
我一愣,連忙將結婚證翻到內頁,果然看見鋼印邊緣模糊,甚至有些錯位。
易北星的魂魄更加慌張,聲音都帶著顫抖:“你還沒看出來嗎?她根本不想嫁給你!”
我深吸一口氣,合上結婚證,指尖輕輕拂過相片上楚南星的臉——那張臉,和易北星太像了,像到我常常會恍惚。
宋天逸忽然皺起眉頭,語氣帶著幾分委屈:“南姐,你真要跟他領證?那我怎麼辦?賽車的改裝工作,我還想跟你一起做呢!”
楚南星還未開口,我就搶先說道:“我們可以一起為你做事,宋天逸,你隨時可以搬去我和南姐的住處,我不會介意的。”
“我想娶南姐,自然也會接納她身邊的人!”
我說著,伸手想去觸碰楚南星嘴角的那顆痣——易北星的嘴角,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痣。
指尖剛觸到楚南星的皮膚,她就突然發狠,一把將我推下台階。
我重重摔在地上,額頭磕在石階上,鮮血瞬間流了下來,模糊了我的視線。
恍惚中,我看見楚南星摟著宋天逸,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天逸當然要搬進來,但得有個理由。”
“他最近總說身體不舒服,你剛好懂點護理,就以照顧他的名義搬進來,沒人會說閑話。”
我掙紮著起身,聲音壓得很低,裝作卑微的樣子:“都聽你的,南姐,隻要你不反悔嫁給我。”
楚南星眉頭緊鎖,滿臉嫌惡地看著我額頭的血:“一身是血,惡心死了,趕緊去處理。”
說完,她就帶著宋天逸驅車離去,連一個眼神都沒再給我。
易北星的魂魄雙眼通紅地飄回我身邊,她蹲下身,伸出手想觸碰我的傷口,卻隻能徒勞地穿過我的皮膚。
她哽咽著說:“你怎麼這麼傻?她根本不愛你,這樣的人,值得你這麼委屈自己嗎?”
我背過身,不讓她看見我眼中的淚水,也不敢回應她的話。
七年的相戀,易北星太了解我了,隻要我多說一個字,她就能看穿我的偽裝。
我必須拚盡全力克製,哪怕心底的疼痛快要將我吞噬,也不能露出半點破綻。
我怎能眼睜睜看著她因執念在人世徘徊,最終魂飛魄散?
我的北星,本該活在陽光下,比任何人都幸福。
回到家中,楚南星果然讓宋天逸給我“護理”——說是護理,其實不過是借著機會刁難我。
第一次,宋天逸拿著棉簽蘸酒精擦我額頭的傷口,故意用力按壓,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氣。
第二次,他給我貼紗布時,故意把傷口周圍的頭發纏進紗布裏,扯得我頭皮發麻。
第三次,他幹脆拿了根未消毒的棉簽,直接戳在我的傷口上,血珠瞬間滲了出來。
我痛呼出聲,本能地揮手擋開他,卻沒想到竟將他推倒在地。
宋天逸正要發作大罵,餘光瞥見楚南星走進客廳,立刻收起怒意,換上委屈的神情,往外走的時候還故意踉蹌了一下:“你明知我沒學過專業護理,還非要我動手,就是想看我出醜是不是?那我走,不礙你們的眼!”
楚南星連忙上前,將宋天逸摟入懷中,柔聲安慰,又轉頭對我厲聲嗬斥:“還不快給天逸道歉!”
我毫不猶豫地低下頭,聲音低沉:“對不起。”
宋天逸卻不依不饒,靠在楚南星懷裏,聲音拔高:“你這是什麼態度?我聽不見!”
我深深鞠躬,領口處的懷表不小心露了出來,那是易北星生前送我的定情信物,是一塊隕石碎片,她花了兩年時間才找到,據說和我出生那天的隕石有關。
這件禮物太過私密,連楚南星都不知道,我才能一直帶在身上。
宋天逸的目光落在懷表上,伸手道:“脖子上戴的是什麼?給我看看。”
我愣住了,下意識想護住懷表,卻看見楚南星投來警告的眼神。
我隻能慢慢取下懷表,遞給宋天逸。
宋天逸打開懷表,看見裏麵的隕石碎片,頓時沒了興趣,隨手就扔在地上。
懷表摔在瓷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隕石碎片四散飛濺,像是我和易北星的感情,碎得徹底。
楚南星和宋天逸都緊盯著我的反應,等著看我失態。
我強忍心底的悲痛,故作輕鬆地笑了笑:“碎了就碎了,不過是個老物件,不值錢。”
可當我抬頭,卻看見易北星的魂魄站在角落,眼神茫然又無助,聲音顫抖著問:“不重要嗎?簡瀚文,你真的不要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