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聽竹猶如被冰水兜頭澆下,渾身發冷,說不出一句話來。
慕容雪頷首,算是接了禮。
沈纓連個正眼也沒給蕭聽竹,徑直牽著那名叫胡阿江的男子落座。
入座後,沈纓對那男子頗為照顧,一會兒親自為他斟酒,一會兒為他整理衣襟,一會兒喚宮婢為男子添上手爐......
沈纓本就是今日宴席的主角,一旁的王公大臣們見狀紛紛打趣道。
“早就聽聞沈將軍這次不僅大敗蠻族,還抱得美男歸,如今看來所言非虛,這沈將軍府馬上要有喜事了。”
“沈將軍颯爽英姿,胡公子豐神俊朗,兩人可謂天造地設的登對。”
“沈將軍,可否告知,您和胡公子是如何相識的?”
蕭聽竹坐在她座位上首,此時他的袖子下,指尖已經死死掐入掌心。
沈纓看向身邊的男人,一臉柔情:“阿江是北疆男子,當初我被北蠻人設伏,受重傷瀕死之時,是阿江冒死騙開北蠻人,又拚死將我背回軍營,否則我早就葬身黃沙了。”
她竟受了那麼嚴重的傷?
蕭聽竹的心砰砰直跳,又聽她說:“從那時候起,我就決定,阿江會是我沈纓唯一的夫。”
唯一的夫。
這四個字像淬毒的箭矢,猛地紮進蕭聽竹的心臟。
疼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眾人紛紛祝賀,唯有蕭聽竹眼前一片朦朧。
忽地,又聽到沈纓與旁人說,“阿江雖出身北疆,但並不隨便,相反他心性單純耿直,尤其在情感一事上,忠貞不二。”
說這話時,她不經意瞥過蕭聽竹,忠貞二字,更是加重了語氣。
蕭聽竹袖子下的手心掐出了血。
阿纓,果然恨極了他。
沈纓舉杯起身:“長公主表姐,您下嫁駙馬之時我遠在邊疆,如今我便趁此機會補上這杯祝福酒。”
她一字一句道:“恭賀長公主殿下,嫁得良人,祝蕭駙馬早日為皇室開枝散葉。”
蕭聽竹袖子下的掌心,已經血肉模糊了。
慕容雪笑著回敬了酒,那邊沈纓便放下酒杯,和胡阿江咬著耳朵說悄悄話。
胡阿江不時麵露羞澀,嬌嗔以拳輕捶她。
慕容雪輕蔑哂笑:“嗬,看來你們的山盟海誓,也不過如此。”
蕭聽竹裝聾作啞,不作回應。
宮人尖細的聲音響起:“女帝駕到,皇夫謝臨風到——”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跪拜。
“眾卿平身。”女帝和謝臨風一起坐於上方。
皇夫謝臨風,也就是蕭聽竹的表哥,冠玉腰金,愈發玉樹臨風了。
慕容雪一杯接一杯灌著葡萄酒,目光一直黏著在謝臨風身上。
全然不顧男人是她皇姐的皇夫。
酒至半酣時,蕭聽竹輕聲說,“長公主,臣出去透透氣。”
說完,他便默默離開了宴席。
清冷月光下,蕭聽竹不知不覺走到了禦花園。
他低頭看掌心幹涸的血跡,腦海裏浮現起那雙冷漠的眼眸。
晚風涼意襲來,可一顆心更涼。
忽然,一雙有力手臂從背後伸出,將他圈入懷抱中。
他掙紮回頭,心中大駭:“沈纓,放手,我是長公主駙馬,是你表姐夫!”
沈纓卻手臂緊箍,聲音帶恨:“駙馬?表姐夫?蕭聽竹,看來你是真歡喜攀上了公主府高枝啊。”
聽出來話語裏諷刺意味明顯,蕭聽竹僵住了。
此時,有腳步聲一步一步靠近。
慕容雪的聲音傳來:“蕭駙馬,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