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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那天我情緒很穩定。

在包廂裏，市場部、管理部、人事部、財務部、業務條線......的負責人集聚一堂。

董事長卓震山坐在主座上，卓逸辰坐在他左手邊，蘇伊晗坐在卓逸辰的身邊。

大家在看見卓逸辰的那瞬間不動聲色地互看了一眼，畢竟之前隻是傳聞，如今他一個實習生坐在卓震山身邊，就算是真的落實傳聞了。

不過卓震山沒主動介紹，大家也都佯作不知道的樣子，誰都沒主動問起。

我中規中矩地坐在財務部Linda姐的旁邊，該吃吃該喝喝，該應酬說話時應酬，該沉默時沉默。

大家沒有談論公事，這次宴席的主角是Aaron，主題除了回顧他對公司的貢獻，就是預祝他在滬城分公司大展拳腳、旗開得勝。

一直到飯過三巡，差不多都寒暄好了，卓震山才放下筷子，說到這頓飯的主題上。

他五十歲出頭，保養得很好，神色狀態像四十歲一樣精神抖擻，目光如炬掃視了一圈座位上的人，然後拿起餐布擦了擦嘴，她說：“這次除了為Aaron踐行，其實還有一個事要說。”

我放下手裏的筷子，抬頭朝他望過去，餘光不小心看到旁邊的蘇伊晗，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舉止優雅，得體穩重，和坐在她身邊微笑的卓逸辰很般配。

我收回目光，垂下眼拿過一旁的毛巾慢條斯理地開始擦手。

卓震山的聲音低沉溫和：“大家都知道，我隻有一個兒子，他剛畢業的時候我就安排他進公司工作，我這個兒子呢，性子要強，不希望公司裏的人知道他的身份，隻想自己從底層一點點做起來。”

“這些年他做得不錯，我不止一次聽過你們在我麵前誇過他，我很欣慰，現在時機差不多了，剛好Aaron要去南京，我想是時候介紹他給你們認識了。”

他的目光從重重座位中安靜地落到我身上，帶著笑意和隱隱的驕傲，他向我伸出手，語氣溫和地說：“何之洲，到爸爸這裏來，是時候讓大家認認人了。”

我淡定地放下手裏的餐巾，笑了笑。

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中，隻有蘇伊晗手邊的水杯被打翻的聲音。

我循聲望過去，她表情還算冷靜，一邊微笑說抱歉，一邊用紙巾擦拭桌子，動作不慌不亂，倒也不顯狼狽，然後她抬頭朝我望過來，臉色些微蒼白，看不透眸底深處的情緒。

我收回視線，連餘光都沒再瞥過去，我隻是站起來，在眾人神情各異的震驚的目光中朝主座走過去，然後手搭在臉色蒼白的卓逸辰的座背上，禮貌且輕聲說：“卓先生，麻煩讓讓。”

我聽到不知道誰發出來的，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這頓飯達到想要的目的後，很快散場，我可以想象今晚的事將會在公司引起多大的軒然大波。

我更好奇的是蘇伊晗。

她曾經跟我說：“何之洲，人總是想要往高處走的。”

不知道現在，她有沒有走在她通往高處的路上。

我沒偏頭看她，我連一個眼神都懶得遞過去了。

隻是散場她和失魂落魄的卓逸辰過來和我爸爸打招呼離開的時候，我聽見她隱忍低沉地問候：“卓總、何先生，我們先走了。”

我沒說話，我爸爸的眼神探究如炬般地落在蘇伊晗臉上，又看了一眼她旁邊的卓逸辰，片刻才笑起來，一副隨和的樣子：“好、好。”

等包廂裏的人都走完了，他臉上的笑才一點點地收斂起來，他望向我：“你和蘇伊晗是怎麼回事？”

是的，我在他麵前提起過蘇伊晗——剛畢業的時候，不過沒和他說我和蘇伊晗在交往，不過以他的閱曆，大概也能猜得出來。

我笑起來，迎著卓震山審視的目光，冷淡地說：“你不是看到了嗎？被卓逸辰搶了啊，他媽媽擅長插足別人的戀情，她兒子自然一脈相承啊。”

我頓了頓，一字一句加重語氣說：“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