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宋明月也頓住,語氣猶豫:“這......這能行嗎?”
話音剛落,沈則軒眼眶瞬間紅了:“我知道,你們有錢人看不上這種土法子。”
他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哭腔,“我小時候家裏窮,生了病沒錢看醫生,就是靠這個熬過來的。既然你們不信我,那我走行了吧!”
說完,他轉身就要往門外衝。
宋明月一個箭步衝上去攔住他,語氣慌亂:“阿軒,你別衝動!我沒那個意思!”
又轉頭看向床上臉色蒼白的霍辭遠,“要不就試試?阿軒也是好心,萬一起作用了呢?”
還不等霍辭遠反應過來,她按住他,任由沈則軒舉著燒紅的銀針步步逼近。
“不行!宋明月你放開我!”霍辭遠拚命扭動身子,後背的傷口疼得他眼前直冒金星。
宋明月單手死死按住他肩膀,語氣越來越冷:“阿軒好心幫忙,你就用這種態度?一點大度都沒有!不過是紮幾針,忍忍就過去了。”
霍辭遠絕望地看著沈則軒一步步逼近。
第一針落下時,霍辭遠感覺後背像是被滾燙的烙鐵猛地燙穿,他瞬間弓起身子。
宋明月卻攥著他手腕,讓他別鬧。
第十針紮下,他的嗓子已經喊啞,淚水混著汗水浸透枕巾。
沈則軒假惺惺說著“忍忍就好”,手上動作卻愈發狠辣。
第五十針,他感覺整個後背像是被丟進了沸騰的油鍋,不受控地劇烈顫抖。
隨著第一百針穿透皮肉,他渾身止不住地抽搐,後背血肉模糊,最終活活疼暈過去。
......
霍辭遠再次睜開眼時,刺鼻的消毒水味撲麵而來。
“可算醒了!”醫生板著臉走進來,“不舒服為什麼不第一時間來醫院?搞什麼燒紅銀針紮一百針針的土方子?當自己是鐵打的?”
“再送來晚半小時,敗血症、感染性休克一起發作,神仙都救不回來!”
霍辭遠喉嚨發緊,強撐著虛弱開口:“醫生,是誰......送我來的醫院?”
醫生歎氣,“隔壁趙大娘在家聽見你撕心裂肺的慘叫,要不是她拚了命把你送來,你這條命早就沒了!”
他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可心臟還是隱隱疼痛。
醫生前腳剛走,霍辭遠就強撐著從病床上坐起來。
後背的傷口每動一下都鑽心地疼,他顫抖摸到水杯,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真的不知道辭遠哥這麼矯情......”沈則軒聲音帶著哭腔,“以前我生病,家裏沒錢看醫生,就是用這個土方法治好的。他要是怪我,可怎麼辦啊?”
“別怕,有我在。”宋明月的聲音帶著安撫,“我跟他說已經懲罰過你了,他還能怎麼樣?你也是好心,他應該懂事點。”
霍辭遠攥著水杯的手驟然收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手心掐出血痕,可他感受不到疼痛。
淚水無聲地砸在床單上,他忽然覺得可笑。
原來在宋明月心裏,他差點被折磨致死,不過是“矯情”。
而沈則軒惡毒的算計,輕飄飄一句“好心”就揭過。
病房門被推開,宋明月邁步進來:“辭遠,我已經狠狠罰過阿軒了,他知道錯了,你就別再計較了。”
說完,她習慣性伸手想去拉霍辭遠的手,卻被他躲開。
霍辭遠倚在床頭,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目光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嗯,我知道了。”
她愣住,詫異他竟然如此平靜。
抬頭,看著曾經滿眼愛意望著自己的男人,她猛然發現,此刻對方眼裏卻隻剩疏離和冷漠。
那抹平淡的眼神,讓她莫名心慌。
仿佛有什麼珍貴的東西,正在從指縫間溜走。
房間裏陷入死寂。
良久,宋明月開口:“等我三天,軍區事務忙完,帶你和咱媽去新開的娛樂城轉轉?”
說完,她盯著霍辭遠毫無波瀾的側臉,心裏沒來由發虛。
霍辭遠閉上眼,抑製心口的疼,木然點頭。
多可笑,如今她卻還以為老人家安好。
可惜三天後,就是他離開的日子。
“那說定了。”宋明月像是鬆了口氣。
他轉身離開,沒看見霍辭遠死死咬住嘴唇。
病房門關上的瞬間,霍辭遠望著窗外,無聲笑了。
眼眶漲得發疼,眼淚卻怎麼也落不下來。
原來心死的滋味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