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拿了亞運會金牌回家，還沒坐熱行李箱就被嫂子丟了出去。

“你行李箱裏怎麼會有女人的胸罩？！說！你毀了多少小姑娘清白？！爸媽辛辛苦苦把你供出來，不是為了讓你泡妞的！你不配做沈家的人！”

我一臉懵逼的看向我哥，希望他能替我說句話。

沒想到他也義憤填膺，甚至拿出雞毛撣子，要對我家法伺候：

“混小子你還是人嗎？早就聽說運動隊風氣不正，果然你也被帶壞了！”

“爸媽不在家，我就親手教教你規矩！”

眼看著雞毛撣子落下，我直接劈手奪過掰成兩半。

這兩個人怎麼回事，我一個女人，行李箱裏有胸罩不是天經地義？

我奪過雞毛撣子隨手掰斷，下意識輕輕推了沈海洋一把。

沒想到隻使了一成力，他就跌坐在地，揉著屁股呲哇亂叫：

“哎呦！疼死我了！你個當弟弟的，敢對大哥動手！你不想活了？！”

劉芳芳麵色一緊，趕緊把沈海洋扶起來：

“別以為你練過幾年體育，就可以仗著力氣大欺負人！爸媽還健在，由不得你在這兒胡鬧！”

我看著麵前瘦弱的兩人，再也不敢動彈半分，生怕不小心傷了他們。

隻能歎了口氣，耐心解釋：

“哥，嫂子，這件內衣是我自己......”

話音未落就見沈海洋狠狠一跺腳，眼珠就快瞪出來：

“你，你說什麼？！你一個大男人穿內衣？！”

“好好好，我說這麼多年怎麼一直不跟家裏聯係，原來是跟那些同性戀學來了這些東西？！”

“我們沈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你給我滾出去反省！”

劉芳芳也一臉不可思議，拍著大腿大喊：

“算你欲求不滿，那也得找個女人啊，怎麼能把自己憋成這樣？！”

“你這是心理疾病，應該去電療！”

我看著怒發衝冠的兩人，突然感覺渾身脫力。

哥哥幼時跟母親在外地生活，直到我出生才一家團聚。

從小父親就偏愛我這個小女兒。

我年齡比哥哥小，卻比他更有運動天賦，個子也比他高。

所以父親一直把我當男孩養，早早送去了運動隊集訓。

還對外稱呼我為兒子，就連我的名字沈建剛，也極具男性風格。

我知道父親的本意是想鍛煉我艱苦奮鬥的意誌品誌，卻沒想到他連我哥都瞞著。

看著鏡子裏留著寸頭，人高馬大的自己，我歎了口氣。

看來不論我說什麼，沈海洋都不會相信。

見我不語，沈海洋更加坐實了心中猜測。

他跳起來想要按我的頭，卻發現夠不到，隻能扯著我的胳膊拉我去醫院。

他使出全力扯了好半天，我卻紋絲不動。

知道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我深吸口氣，咧嘴一笑：

“其實胸罩不是我的，是我隊友的！”

2

剛說出口我就意識到不對，果然沈海洋劉芳芳對視一眼，更加生氣：

“我要去你們隊裏投訴！什麼變態都能招進來嗎！就不怕帶壞了其他隊員？！”

“你現在的心理狀態不適合參賽，你給我教練電話！我要給你退隊！”

我趕緊安撫：

“不是的哥，胸罩是我隊友女朋友的！應該是不小心掉進來了！”

我弓著背陪笑臉，可明顯他們還是不信，嘴上更加不依不饒。

我靈機一動，岔開話題：

“哎呀！我剛想起來，爸媽明天就要回來了！咱們得趕緊出門買點菜給他們接風！”

我不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直接推著他們出門。

我人高馬大，比沈海洋高出一個頭。

好像一個巨人提著兩隻小雞，很快到了超市。

正當我仔細比較西紅柿價格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尖叫：

“啊！是沈建剛！我見到活的了！”

這下好了，有了她這一嗓子，別人想不注意我都難。

一瞬間，無數人大叫“沈建剛”，現場聽取哇聲一片。

很多女球迷圍了上來找我簽名，嘴上不停說著：

“沈建剛，你決賽表現的好帥！最後一投太關鍵了！你是我們的英雄！”

我撓頭哂笑，嘴上“沒有沒有”，心裏樂開了花，一個個簽起了名。

自己的努力得到回報，得到球迷的認可，是所有運動員的夢想。

卻沒想到一派祥和之時，沈海洋突然冷哼一聲：

“什麼最後一投，我看就是蒙進去的。”

“喜歡誰不好喜歡這麼個變態？知不知道他偷穿胸罩？哪有個球員的樣子？！”

有女球迷瞬間愣住，不解的問：

“穿胸罩怎麼了？哪個球員不穿？這不是很正常嗎？！”

“對啊！你憑什麼這麼說沈建剛，她為國立功的時候你在幹嘛？！”

“原來網上的噴子，現實中就長這個樣子？！你看看你大腿還沒沈建剛胳膊粗，哪來的臉教人家做事？！”

此話一出，我暗叫不好。

沈海洋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拿他跟我比。

更不用說他最自卑的瘦弱身軀。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海洋用盡全力將購物車狠狠撞向球迷，厲聲大喊：

“你們這幫蠢女人懂個屁！放著這麼多球員不喜歡，偏要挑這麼個變態，我看你們和他一樣，都不正常！”

劉芳芳也趁機幫腔：

“一幫小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怎麼就沒點教養？你們爸媽就是這麼教你們的？憑什麼這麼說我男人！”

球迷們本就有氣，被購物車一撞更是怒從中來。

他們將沈海洋團團圍住，專挑他的瘦小身材攻擊。

幾個回合下來，雙方互不相讓，現場人越圍越多，眼看已經無法收場。

心中無限記憶閃回。

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發現哥哥不喜歡我。

也許是騎馬打仗的時候總是把他壓趴下，也許是老鷹捉小雞的時候總能把他一下抓住。

也可能是父親一直對他很少關注，令他懷恨在心。

他一直對我冷臉，偶爾幾次回家都會被他言語揶揄。

我知道他是心中嫉妒，想要發泄。

看來不把事情說開，這事兒是完不了了。

我趕緊把沈海洋拉到一邊，再次開口解釋：

“哥，其實我是女籃的。”

沒想到沈海洋聽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

“沈建剛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就算我從小跟媽在外地生活，我也記得一清二楚！你從出生就跟爸去男澡堂洗澡，連名字都這麼男性化，怎麼可能是個女人？！”

“你連這種慌都撒得出來，不怕遭報應嗎？！”

3

我頓時滿頭黑線，爸硬要帶我去男澡堂洗澡，我有什麼辦法？

剛想繼續解釋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建剛，我和你媽提前回來了，馬上就到站了！今天晚上我們一家人好好聚聚！”

我如蒙大赦，趕緊把電話給了沈海洋，然後拉上他和嫂子就往車站趕。

把父母接回家，我特意避開和沈海洋的接觸，主動去廚房做飯。

父親一臉欣慰，不停誇我：

“我說什麼來著，孩子還是得早點兒送去運動隊！你看建剛小小年紀多麼懂事，哪像沈海洋，這麼大歲數了，老婆都有了，還什麼都不會幹！”

母親也點頭稱是，接連給父親點讚。

這下沈海洋的臉更黑了，隻有他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我暗叫不好，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做飯。

等把八菜一湯端上桌，爸媽已經在誇我腳趾好看了。

我本想悶頭吃飯，卻不想父親直接提起一杯酒，說敬我夢想成真，拿到金牌。

我邊喝酒邊往沈海洋臉上瞟，笑得十分勉強。

然後趕緊話鋒一轉，幫沈海洋表起了功：

“爸，這塊肉是哥挑的！你嘗嘗，口感特別好！”

“還有這些盤子碗，都是哥刷的！你看多亮！”

父親冷哼一聲，眼皮都沒抬：

“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還隻能做這點雞毛蒜皮的事，也就你當回事，還拿出來說。”

“男子漢不為國爭光，整天就知道鍋碗瓢盆，有什麼出息？！”

就是這句話，徹底點燃了男配的怒火。

他直接抄起飯碗扣到了桌上，與父親對峙：

“爸，從小到大你就偏心他，處處叫我讓著他！”

“他是比我小，可是你看他那副人高馬大的樣子，我哪裏是他的對手？！”

“今天從見麵開始，您就開始橫挑鼻子豎挑眼！是，我是沒沈建剛有出息，可我也是個男人，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父親也一拍桌子，不甘示弱：

“你還有臉說我偏心？不肖子，怎麼不想想你當年做了什麼！”

“你從小就看不慣建剛，她還是個嬰兒的時候，你就幾次三番故意把她扔在外麵。”

“甚至撕了她的入學通知書，害她沒有學上！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我和你媽都記著呢！”

“能給你一口飯吃已經是仁慈，你最好別蹬鼻子上臉！”

沈海洋似乎沒想到父親會提及往事，麵色一變。

接著憤然起身，摔門而去。

劉芳芳趕緊起身去追。

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一臉怔愣。

竟不知道還有這段往事。

母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哽咽開口：

“建剛，別怪你爸瞞著沈海洋你是女孩的事。這孩子從小就心術不正，要是讓他知道你是女孩，指不定能做出多豬狗不如的事！”

“你爸也是為了保護你，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我這才明白，原來我一直記掛在心的哥哥，竟然是個如此道德敗壞之人。

原來沈海洋對我的恨這麼深，竟然不惜把我扔出家門，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

原來這些年來每次見麵他對我的出言諷刺，根本不是什麼善意鞭策。

原來他早就恨我入骨。

沉吟之時，父母張羅我別放在心上，趕緊吃飯。

我強行壓下心中怒意，剛夾了一筷子，就聽到樓下傳來尖叫：

“沈建剛你個混賬，給我滾下來！”

“你老實交代，買這套情趣內衣，是要給誰穿！”

4

我頓覺不妙，探出窗子往外一看，隻看到沈海洋將我的快遞拆開，把內衣當眾揚了又揚。

我心一沉，怒意更盛。

我常年集訓，很少有機會穿好看衣服。

可女孩終究愛美，好不容易結束比賽，第一時間就給自己買了好看的內衣。

竟沒想到剛到驛站，就被沈海洋翻了出來，還當眾潑我臟水。

難聽的話不絕於耳，我趕緊快步下樓，父母在身後緊跟。

等到了樓下，鄰居們已經圍了裏三層外三層。

沈海洋劉芳芳唾沫橫飛，似乎不把我名聲搞臭不罷休。

“沈建剛，就是那個剛拿了亞運冠軍的籃球運動員！他道德敗壞，昨天剛到家，我就從他的行李箱中發現了女人的胸罩！現在又找到更勁爆的！”

“就算他是我弟弟，我也不能姑息這種人為國家抹黑！他不配代表國家，不配進國家隊！他就是社會渣滓，人間蛀蟲！”

我趕緊撥開人群，上前搶奪他手中衣物。

劉芳芳一看我來了，更加猖狂：

“就是他！就是這個混小子！小小年紀品德敗壞！爸媽慣著你，但是大哥大嫂不能忍！”

“我要曝光你的惡行！申請撤銷你的金牌！”

一時間，圍觀的鄰居們紛紛舉起手機：

“長得挺清秀一小夥子，怎麼有臉做這種事？連你哥都看不下去了，你還不知羞恥？！”

“你這種人不配代表國家，成績再好又怎麼樣！道德品質不行，就堅決不能進國家隊！”

“對！這種人渣不配拿金牌！我們要聯名舉報，讓國家隊開除你！”

我沒想到沈海洋這麼惡毒，竟想把事情鬧大，奪走我最看中的金牌。

想要解釋，聲音卻被咒罵聲淹沒。

想要反抗，又怕弄傷群眾。

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唾沫橫飛，舉著手機往我臉上懟。

閃光燈此起彼伏，我就快睜不開。

甚至有鄰居對我丟起雞蛋菜葉，轉眼我已狼狽不堪。

看著哥哥嫂子得意的嘴臉，我終於受不了了，用盡渾身力氣大喊：

“你們鬧夠沒有！我是女的！買內衣又怎麼了？！”

周圍瞬間安靜，所有人一臉詫異的看著我。

沈海洋像是揪住了我的錯處，指著我破口大罵：

“好好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你都敢胡說八道！”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女的嗎？那就脫掉褲子證明給大家看！”

說完，他直接拉住我的褲子。

眾人紛紛將鏡頭對準，恨不得向全世界直播。

就在這時，一位身穿國家隊隊服的老人，在眾人的簇擁下大步上前：

“你們要把國家女籃隊長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