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兩個壯漢死死按在後座,看著那兩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坐上駕駛位。
他們身上有濃重的消毒水味,眼神冷漠,動作粗暴,根本不是什麼醫生,倒像是專業的打手。
其中一人從後視鏡裏瞥了我一眼,冷冰冰地開口。
"陸先生,別白費力氣了,我們隻是奉命行事,送你去一個能讓你'冷靜'下來的地方……"
車窗外,蘇蔓正站在台階上,對親戚們上演著痛心疾首的戲碼。
職業套裝,滿臉悲戚,正是我最熟悉的那副深情模樣。
她演得極其投入,時不時抬手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淚。
她完全無視被塞進車裏的我。
我曾以為,蘇蔓那些"我會永遠愛你"的誓言,是我們之間最堅固的承諾。
現在才知道,那不過是我一個人的天真。
"帶走吧,快帶走,別讓他發瘋了。"
那張我曾深愛的臉,如今變得麵目可憎,我閉上了眼。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已經快到醫院門口了。
我絕不會坐以待斃。
趁著車輛等紅燈,看守的人分神之際,我用盡全身力氣撞開車門,從車上滾了下來。
顧不上膝蓋和手掌傳來的劇痛,我光著腳,在深夜冰冷的柏油路上狂奔。
我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腦海中閃過無數麵孔,最後定格在好兄弟,王陽的臉上。
他是看著我從戀愛到結婚的,也是唯一一個曾提醒我"蘇蔓心思太深,你要小心"的人。
現在,他是我唯一能信的人了。
當我穿著單薄的病號服,渾身是傷地敲開他的家門時,王陽驚得瞪大了眼睛。
"陸準!天啊,你怎麼會弄成這樣!"
他立刻將我拉進屋,聲音裏帶著憤怒:
"是蘇蔓那個毒婦幹的對不對!我就知道她不是好東西!你看看你的腳,都磨爛了!"
他小心翼翼地為我清洗傷口,拿出自己的運動服給我換上,又端來一杯熱水。
我攥著溫暖的杯子,內心終於有了一絲溫暖。
"王陽,謝謝你……我隻有你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語氣堅定:
"兄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啊。"
"你呀,從小就順風順水,被保護得太好了,才會這麼輕易相信女人。"
"我從小就被生活磨礪,早就把這些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你快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天大的事,有我呢。"
他將我推進浴室。
水汽氤氳中,我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
就在我擦幹身體,準備打開浴室門的那一刻,我聽見了王陽在客廳裏壓低聲音打電話。
他的聲音不再是剛才的憤怒心疼,反而帶著幸災樂禍:
"蔓姐,陸準在我這兒呢,你放心。"
我的心臟驟然一停,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你快派人來吧……他那樣子別提多慘了,腳底的血把我的地毯都弄臟了……"
外麵的聲音仍在繼續,
"我和他相處那麼多年,早就受夠了!"
"事成之後你別忘了答應我的好處就行……"
我猛地撞開門,死死地盯著他。
王陽臉上的諂媚笑容僵在嘴角,他沒料到我出來得這麼快。
短暫的慌亂後,他索性撕下了偽裝
"陸準,你別這麼看著我。要怪,就怪你命太好,好到讓人惡心!"
"憑什麼你生來就擁有一切,家世好,長得好,住豪宅,開豪車,所有人都圍著你轉?"
我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原來那些年的兄弟情深,那些掏心掏肺的分享,全都是假的。
他不是見不得蘇蔓對我好,他是見不得我好。
我猛地撞開門,就往樓下衝。
身後,傳來王陽的驚呼和追上來的腳步聲。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逃出生天時,一隻強勁的手突然從樓梯間的黑暗中伸出,將我打暈。
在我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我看見了王陽那張被嫉妒扭曲的臉。
我被關進了一間純白的病房,牆壁和床單都是刺眼的白色。
每天都有護士進來,麵無表情地命令:
"307床,吃藥了。"
她們從不叫我的名字。
我隻要稍有反抗,就會被兩個身強力壯的護工死死按住,用金屬的器械撬開嘴,灌下那些讓神經遲鈍的苦澀藥水。
整個世界都變得昏昏沉沉,連恨意都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
我的世界安靜得隻剩下胸腔裏的心跳。
我以為自己會這樣爛死在這裏,變成一個真正的"瘋子"。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我突然掙脫病床的束縛帶。
兩個護工手忙腳亂地將我死死按在走廊的牆上。
我在他們粗暴的壓製下,用盡全身力氣掙紮,怒吼著,又踢又打。
蘇蔓很快就來了,臉上帶著春風得意的笑:
"鬧夠了?"
她拉過一張椅子,悠閑地坐下。
她以為我的精神已經被徹底摧毀。
蘇蔓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財產轉讓協議,扔到我麵前。
"簽了它。"
她的聲音裏是居高臨下的施舍,
"簽了,你還是富貴的陸先生,不簽,就試試電擊療法。"
我看著她小人得誌的嘴臉,心中惡寒。
撇過頭,不去看她,我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陸準,別逼我用粗的。"
蘇蔓的臉在我眼前放大,她抓著我的手腕,狠狠地朝著那攤血紅的印泥按下去。
就在我的指紋即將落下的瞬間——
"砰!"
一聲巨響,病房那扇厚重的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狠狠撞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