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別墅的車上,可可在父母懷中睡著了。
後視鏡裏,蘇景行看見顧雅溫柔地吻了吻蕭衡的額頭。
那一家三口的溫馨景象,像無數細密的針紮進他的心臟。
若他的女兒平安長大,也該和可可一般大了。
車剛停穩,可可就醒過來,衝進客廳大聲嚷嚷。
“我餓了!你,快去給我做飯!”
蘇景行渾身一顫,刹那仿佛回到獄中被迫勞作的日子,下意識噗通跪地。
“我什麼都做,別打我”
顧雅皺緊眉頭瞥他一眼。
“蘇景行,別演戲了,連小孩都想汙蔑?”
隨即她像避開臟東西般轉身上樓,冷聲下令。
“以後別墅所有雜事都歸蘇景行,誰也不準幫忙!”
可可拍手叫好,被蕭衡牽走。
經過蘇景行身邊時,蕭衡壓低聲音輕笑威脅。
“保姆要是當不好,就和你那小三媽一起下地獄吧。”
說完他便腳步輕快地追上顧雅,相攜進入臥室。
蘇景行的心臟像被狠狠攥住,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最終隻能默默低頭,強忍那蝕骨之痛。
待無人時,他才得以打量這棟房子。
餐桌上擺著他曾種下的綠植,書架上有他拚好的第一幅拚圖,連玄關掛的風景照,也是顧雅手把手教他拍下的。
這些舊物突兀地存在於背叛者的巢穴,像一場荒誕戲劇,嘲諷著女人曾經精心演繹的深情。
既然決意拋棄過往,又為何留下這些痕跡?
五年牢獄讓他與現代生活徹底脫節。
他不懂新型熱水器的操作,不會使用智能電飯煲,甚至認不全冰箱裏那些精致的食材。
正當他茫然無措時,可可對著他做鬼臉大聲嘲笑。
“鄉巴佬!土包子!”
他剛打起精神準備做飯,浴室方向驟然傳來淒厲的慘叫。
蘇景行眼皮猛跳,衝過去剛拉開門,滾燙的熱水便劈頭蓋臉澆在他臉上。
皮膚瞬間灼紅一片,刺痛鑽心。
蕭衡的聲音尖銳充滿恨意。
“你故意調這麼高的水溫想燙死我嗎?”
蘇景行疼得慘叫。
“我沒有!我是按以前的方法調的!”
顧雅聞聲趕來,猛地推開蘇景行,脫下外套裹住蕭衡,將他打橫抱起。
“別怕,我馬上給你上藥!”
蘇景行重重撞上門框,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蕭衡隻是手背微紅,她卻如臨大敵。他全身濕透燙傷,她卻視而不見。
原來當愛消失,連存在都是一種過錯。
可可嚎啕大哭,拚命捶打蘇景行。
“你就是想害死爸爸!媽媽,不能放過這個壞男人!”
顧雅眉頭緊鎖。懷中的蕭衡忽然痛呼一聲。
“算了,他大概也不是故意的。”
她立刻沉下臉。
“這時候還替他說話?蘇景行,今天你不把這些熱水用完,別想踏出浴室!王媽,看著他,一滴都不許浪費!”
浴室門砰地關上。濕熱的水汽模糊了視線,熱水澆在身上,卻遠不及心口的劇痛。
每次意識即將渙散,王媽冰冷的聲音就像鞭子將他抽醒。
屈辱和痛苦交織,像滾燙的糖漿黏附在皮膚上,誓要剝下一層皮。
水溫漸冷,懲罰眼看就要結束。砰的一聲巨響,門被猛地推開。
哢嚓的拍照聲伴隨著閃光燈,可可舉著手機咯咯直笑,鏡頭對準他赤裸的身體。
刹那間,他仿佛重回監獄,被獄霸們圍堵在角落,逼迫他脫衣。
“快脫!都是男人害什麼羞!”
蘇景行發出驚恐的尖叫,猛地撲過去搶奪手機。
孩子的哭叫聲瞬間響徹整棟別墅。
顧雅和蕭衡衝進來,心疼地將可可護在懷裏。
她眼神陰鷙如毒蛇,死死盯住蘇景行。
“你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