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冷了十幾天,天終於有點放晴跡象。
張伯把定製禮服掛好,看著造型師為顧懷遠整理衣領。
“少爺,今天周年晚宴穿這件肯定合適。”
“小姐見了肯定喜歡。”
顧懷遠任由造型師整理,語氣平靜:“她現在恨我,穿什麼做什麼她都討厭。”
張伯笑容僵在臉上,沉默整理袖口。
快五點的時候,客人陸續到了。
顧懷遠站在大廳,和每位客人得體寒暄。
宴會快要開始,蘇沐雨還是沒出現。
周圍悄悄議論的聲音漸漸起來:“今天不是顧少和蘇小姐的訂婚周年嗎?蘇小姐不到場實在說不過去。”
“連這種日子都不露麵,怕是離解除婚約不遠了。”
顧懷遠像沒聽見,嘴角帶著疏離的笑,沉穩宣布宴席開始。
整場宴會對他來說就像漫長審判。
直到深夜,蘇沐雨才匆匆出現。
顧懷遠獨自坐在沙發上,家居服外虛搭著外套,望著風塵仆仆的未婚妻:“今天是我們訂婚周年,你去哪了?”
蘇沐雨皺眉,語氣不耐煩:“這種日子有什麼好在意的。”
“清瀚病情反複,我回來拿點東西就去陪他。”
顧懷遠臉色微白,黑沉沉的眼睛直直望向她:“你說過每年這天都會陪我一起過。”
蘇沐雨冷眼瞥他:“可笑,清瀚重傷垂危還比不上一個紀念日重要?”
“顧懷遠,你這個自私狹隘的男人。”
顧懷遠被她刻薄話哽住,張張嘴聲音嘶啞:“如果我說我舊傷複發了呢?”
蘇沐雨連一眼都不願多給:“傷了就找醫生,何必在這兒裝可憐。”
顧懷遠愣了半天,終於頹然低下頭:“好。”
大門重重關上,天突然陰了下來,驚雷炸響後雨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顧懷遠隻覺得五臟六腑像被火燒,蜷縮著身子想緩解痛苦,喉頭腥甜卻不受控製地湧上。
眼前紅色和黑色交織,他想喊卻發不出聲音。
張伯出來時,隻見顧懷遠毫無生氣倒在沙發上,慌亂撥通急救電話。
醫院。
顧懷遠躺在病床上,瘦削卻依舊挺拔,厚重被子下手背上輸液留下的青紫還沒消。
醫生檢查後臉色凝重,寫著病曆。
張伯壓低聲音問:“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搖頭:“顧先生情況不好,顱內舊傷形成的血塊壓迫神經,已經影響供血,需要馬上手術。”
“他已經出現記憶混亂和偶爾的視力模糊,如果血塊繼續增大可能會造成更嚴重影響。”
“治療方案需要和家屬商量,他家屬在哪?”
沒等張伯回答,顧懷遠輕聲拒絕:“沒關係,不用讓他們知道。”
醫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尊重了他意願:“我先開點藥緩解一下症狀。”
顧懷遠幾句話就耗盡了力氣,躺著小口喘氣。
等張伯送走醫生,他恍惚問道:“醫生說了什麼?”
張伯正要回答,卻見顧懷遠又搖頭:“天黑了,張伯,我們回去吧。”
他說話混亂,思維渙散,甚至掙紮著要拔掉輸液針。
張伯想起醫生囑咐,隻好柔聲安撫:“少爺,打完針再走。”
顧懷遠猶豫一下,終於安靜坐好。
半小時後,藥瓶快空了。
顧懷遠一刻也不想多待,掙紮著虛弱身子就要下床。
張伯趕忙攙扶。
走到走廊,竟然撞見蘇沐雨。
她眼神冰冷滿是厭惡:“你來醫院幹什麼。又想對清瀚做什麼。”
話音剛落,身後病房傳來陸清瀚淒厲叫喊。
下一秒,顧懷遠衣領被狠狠揪住,蘇沐雨麵色陰沉:“顧懷遠,如果清瀚有什麼閃失,我絕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