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當天夜裏,白靈就收拾包裹,留下一封信說:“我絕不破壞別人的姻緣。”
隨後就消失了。
趙大軍沒去找,隻是照舊準備了彩禮,要來我家提親。
我滿心以為他回心轉意了,卻不知那晚的糧倉大火,才是我噩夢的開始。
那場火燒毀了我的容貌,也燒爛了我的指望。
是趙二偉冒死救了我,一碗一碗米湯地喂我,重新給了我活下去的念想。
我曾哭著問他,為什麼全村人都躲著我,他卻願意要一個廢人。
他笨拙地給我擦淚:“因為我心悅你,這輩子就認定你了。”
他騙了我,他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是白靈。
他處心積慮地毀了我,又親手殺死了我們的兒子。
現在,他還要我咽下所有的血淚,去給那個用我兒子鮮血換命的女人,做一席婚宴。
這就是他說的愛我,這就是他說的補償!
真相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捅得我千瘡百孔。
可當趙二偉推門進來時,我已經擦幹了所有眼淚。
因為我懂了,我的眼淚,換不來他半點真心。
他又戴上了那副老實憨厚的麵具,心疼的眼神幾乎讓我嘔吐。
“咋下地了?醫生說你身子虛,要多躺著。”
他把我打橫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回炕上。
“今天的藥還沒喝吧?我去給你端來。”
我抓住他的袖子,話沒說,眼淚先湧了出來。
“二偉,你不能這麼對我。”
他端藥的手一頓,歎了口氣:“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我不疼你,誰疼你?”
我哭得肝腸寸斷,看著他虛偽的深情,一顆心慢慢凍成了冰坨。
他憐惜地擦掉我的淚:“乖,把藥喝了。等生了娃,咱就好了。”
“到時候咱去南方,你這身子骨也能養好,咱倆一起看著娃長大。”
我聽著他描繪的未來,閉上眼,萬念俱灰。
“梅子,我求了大哥,讓你去給他和白靈的婚禮做席,沾沾喜氣,興許你這病就好了。”
他輕聲哄著我:
“到時候村裏人肯定有說閑話的,你別怕,有我呢。”
“有我護著你,誰都不敢欺負你。”
一滴淚,滾燙地砸在我的手背上。
趙二偉,傷我最深的人,就是你啊。
婚禮那天,我穿了一件半舊的紅衣裳,臉上抹了不合時宜的紅粉。
蠟黃的臉配上這喜慶的顏色,更顯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一瘸一拐地在灶台和院子間挪動,在全村人的指指點點中,端上一盤盤菜。
議論聲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
“她咋來了?瘸腿又克子,多晦氣!”
“臉皮真厚......”
趙二偉的眼神,釘在穿著新娘服的白靈身上,對周遭的一切充耳不聞。
我死死咬著牙,手中的最後一盤“早生貴子”無論如何也端不出去。
但趙二偉卻緊緊攥住我的手腕,癡迷地望著白靈:“別誤了靈兒的吉時,快,把菜上齊了。”
我顫抖著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天哪,被火燒過的女人就是不一樣,換我早一根繩子吊死了,她還有臉上趕著來伺候。”
“天呐,看她那副鬼樣子,聽說她兒子就是被她克死的,剛滿周歲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