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節聚會,真心話大冒險輪到我老公。
他最好的兄弟江哲,摟著他的肩膀起哄。
“季言,敢不敢給你老婆來個‘脫敏治療’?”
“就在這兒,用打火機點根仙女棒,幫她克服一下恐火症嘛!”
包廂裏瞬間炸開鍋。
我渾身冰涼,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我爸是名消防員,犧牲於一場大火。
見我臉色慘白,季言卻笑著揉了揉我的頭。
“別怕,遊戲而已,又不是真放火燒你。”
“再說了,江哲也是為了你好,總不能一輩子都怕火吧?”
1
空氣凝固。
季言接過江哲遞來的打火機,真的朝我走來。
“來,老婆,就一下,閉上眼就不怕了!”
江哲更是囂張地拿手機對著我:“嫂子笑一個,我給你拍個‘涅槃重生’!”
眾人一片哄笑。
有人出來打圓場。
“嫂子別當真啊,他們男人鬧著玩呢,來來,咱們繼續!”
這不是第一次了。
我捏著水杯的手指寸寸收緊,眼睛泛紅。
打火機幽藍的火苗在我眼前亮起。
“別。”
我聲音發顫,站起身,快步走到江哲麵前。
搶過他手裏的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麵,點開相冊。
“你這麼喜歡拍別人,也讓大家看看你的相冊怎麼樣?”
等他尖叫著來搶時,我已經將一張照片投屏到包廂的大屏幕上。
照片上,江哲穿著女式蕾絲睡裙,妝容妖豔。
季言第一個反應過來,猛地把我推開。
“陸晚,你發什麼瘋?”
我笑了,指著屏幕。
“這個大冒險,比起用火燒我,怎麼樣?”
眾人麵麵相覷,誰都不敢說話。
“笑啊,怎麼不笑了?不好玩嗎?”
說這話時,我胸口堵得生疼。
季言冷著臉,關掉投屏,把手機還給江哲。
江哲眼眶通紅,抓著季言的胳膊瞪我。
“嫂子,你怎麼這麼玩不起?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
我也學著他的語氣,嬉笑著說:
“不是在玩大冒險嗎?你怎麼也這麼較真?”
“陸晚!”
第36次,季言為了江哲對我大吼。
“你太過分了,快給阿哲道歉!”
被傷害的是我,錯的卻還是我。
我忽然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
拿起包,我轉身就往外走。
手腕被死死拽住,季言臉色鐵青。
“今天是七夕節,朋友開開心心聚會,你非要鬧得兄弟下不來台嗎?”
又是朋友!兄弟!
我用力抽回手。
“啪!”
清脆的巴掌甩在季言臉上,所有人都傻了。
氣氛僵住。
江哲假笑著上前,攬住季言的肩膀。
“好了好了,別氣了。”
他笑容輕佻:“嫂子就是太愛你了,我和你走得近,她吃醋也正常。”
說著他把季言往我麵前一推。
“快去哄哄,你家寶貝疙瘩嘛,就得寵著。”
說完,他跟其他人交換著鄙夷的眼神,捂嘴偷笑。
在江哲催促的目光中,季言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對不起。”
心,又被狠狠刺了一下。
若他沒有道歉,或許我還會抱有幻想。
我轉過身,大步走出包廂。
季言最終還是追了出來。
車裏,一向沉默的他,此刻卻喋喋不休。
“你為什麼總是跟江哲過不去?他到底哪兒得罪你了?”
“我結婚了,不是被你囚禁了,我連交朋友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我跟江哲要是真有什麼,還用得著等到今天?”
最後一根緊繃的弦,“砰”地斷了。
“是,確實輪不到我!”
我再也繃不住,嘶吼出聲。
積壓了五年的委屈,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我看著窗外,拚命抑製著眼淚。
“季言,你記得他花生過敏,記得他不吃辣,每次聚會,你他媽像個仆人一樣,提前為他安排好所有不致敏的菜。”
眼眶滾燙,淚水還是滾落下來。
“可你唯獨不記得我爸爸的忌日,在我最痛苦的一天,陪著他玩用火燒我的遊戲。”
“當初是我陪你白手起家,是我把我爸的撫恤金都拿出來給你創業,怎麼不見他這個好兄弟幫你一分一毫?”
“是,現在你季總功成名就了,他披著兄弟的皮貼上來了,你很享受是嗎?”
一口氣說完,我閉上了眼。
“季言,我們離婚吧。”
寂靜中,車裏隻剩下我壓抑的哭聲。
我扭過頭。
他安靜地靠在座椅上,已經睡著了,嘴角還掛著一絲不耐煩。
......
獨坐到天亮。
我看著我與他的結婚照,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蘇律師,麻煩您,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
2
改天一早。
我被客廳裏傳來的喧嘩聲吵醒。
季言對著鏡子整理好西裝,低頭看著手機,笑得一臉寵溺。
手機日曆提醒我:今天是我們結婚五周年的紀念日。
見我醒來,他笑著走過來,親了親我的額頭。
“老婆,你再睡會兒,我要去參加公司的團建。”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每次都是這樣。
所有的矛盾,隻要我不提,他就會裝傻到底。
我剛想開口,他轉過身,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敲門聲響起。
季言放下手機就去開了門。
一種強烈的預感讓我拿起了他的手機。
屏幕亮著,一個叫“核心兄弟連”的群聊還在瘋狂刷屏。
“小哲王子:‘到你樓下了,快來迎接你的王。’”
我鬼使神差地往前翻。
一條條消息,如同一根根燒紅的鐵針,紮進我的心裏。
“這點小事都能炸,陸晚也太矯情了吧,當初我就說你們不合適。”
“一個外人,靠著季言享福五年,真夠惡心的,還不如離了跟阿哲過呢!”
江哲發了個委屈的表情:“我早就不氣啦,季言說要買輛新的跑車補償我,有些人奮鬥一輩子,還不如我有個好哥哥呢~”
下麵緊跟著季言的回複。
“叫聲好聽點,爹現在就給你買。”
“爹地麼麼噠~今天說好了,隻許我們兄弟去嗨皮,不許帶家屬噢!”
“季總聽到沒?哲王子發話了,隻要你敢來,今晚他就陪你‘深入交流’,好好報答你!”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衝上頭頂,我眼前陣陣發黑。
多麼可笑!
當初江哲還主動拉我建群,群名叫“兄友弟恭一家親”。
結果,他們背著我,又建了一個群。
我不是沒試過融入他們。
可是在這些人的世界裏,我終究是個不合時宜的闖入者。
手在抖,心在慌,我強忍著砸碎手機的衝動,將所有聊天記錄都拍了下來。
季言進來時,我已經將手機放回了原位。
他拿起手機,欲言又止。
“老婆,這幫人跟餓死鬼投胎似的,非要拉著我去,你就在家乖乖等我。”
我平靜地拿起包。
“團建地點是我朋友蘇雲家新開的度假村,這項目,我也得去。”
季言一愣,伸手攔我。
“你又不習慣他們的瘋瘋癲癲,還是別去了,省得你又覺得不合群。”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我伸手拽住他,直視他的眼睛。
“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我沒有再說下去。
這是我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門口傳來江哲不耐煩的催促聲。
季言瞬間煩躁,猛地甩開我的手。
“你怎麼跟我媽一樣?天天把這些破事掛嘴邊,一個紀念日有什麼好過的?”
我的手背重重撞在門框上,心也跟著碎了。
“嘖!”
江哲踮起腳,拍了下季言的後腦勺。
“你爹我是怎麼教你的?對嫂子要溫柔!我就覺得嫂子這樣敏感脆弱的性子挺好的,我見猶憐啊,兒子你知足吧!”
季言嗤笑一聲。
“她就那樣,非要沒事找事,不作不痛快。”
他無視我,伸手就去捏江哲的臉。
“剛才叫誰兒子呢,沒大沒小!”
江哲咯咯笑著躲開。
“哎呀,你手往哪兒摸呢,變態!”
季言嘴一撇,幹脆一把將他摟進懷裏。
“是嗎?讓我看看你這大臘腸發育了沒?”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隻覺得連呼吸都痛。
看著他們消失在電梯裏,我撥通了蘇雲的電話。
“等會兒我去度假村找你。”
那頭沒有廢話。
“好。”
我和蘇雲認識十幾年,我比誰都清楚,什麼才叫有分寸感的友誼。
戀愛三年,結婚五年。
我要親眼看著,我和季言的婚姻,會以怎樣一種醜陋的方式,徹底終結。
3
度假村建在半山腰,秋日的山風清冽。
奢華的泳池旁,一群俊男靚女正在嬉笑打鬧。
蘇雲給我找了個觀景台的僻靜位置,放了把躺椅。
隔著一片碧藍的池水,我看見江哲被一群人圍在中間。
他戴著眼罩玩捉迷藏,卻精準地一下撲進了季言懷裏。
眾人起哄:“季總輸了!大冒險!大冒險!”
“不如這樣,季總你當初是怎麼追到嫂子的,再給我們表演一遍唄!”
哄笑聲中,江哲媚眼如絲地斜睨了季言一眼。
“我看這個好!”
話音未落,他真的伸手去解季言的浴袍帶子。
“喂!別鬧!”
季言笑著躲閃,動作裏卻滿是縱容。
突然江哲腳下一滑,季言立刻伸手去抱,兩人一起摔進了泳池裏。
混亂中,江哲緊緊摟著季言的脖子。
季言一手托著他的腰,另一隻手護著他的後背,姿勢親密無間。
四目相對,曖昧叢生。
誰都沒有先鬆手的意思。
“親一個”的歡呼聲震耳欲聾,像一把把鈍刀,在我心上反複切割。
此刻的我,像一個躲在陰溝裏的老鼠,窺探著丈夫和另一個男人的甜蜜。
身旁的蘇雲早已氣得臉色發白,在她衝過去之前,我伸手攔住了她。
我拿起手機,顫抖著撥通了季言的電話。
模糊的視線裏,我看見他從池邊的躺椅上拿起手機,對來電顯示有些不耐。
一次,兩次,三次......
他看著屏幕上跳動的“老婆”,始終沒有接。
江哲懶洋洋地趴在季言肩上,輕蔑地“哼”了一聲。
“你家那口子又來查崗了?”
他伸手,直接按了掛斷鍵,點了點季言的鼻尖。
“別重色輕友啊,不然,以後兄弟沒得做了。”
“別啊!”
季言一把摟緊他,嘴角噙著笑。
“老婆哪有兄弟重要!”
他動作利落地按下關機,把手機扔到一旁,抱著江哲在水裏又轉了個圈。
是啊,老婆哪有兄弟重要。
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冷風吹得我渾身發抖,我指著那對打鬧的好兄弟。
“阿雲,那塊有監控嗎?”
蘇雲心領神會。
“放心,所有角度,高清的。”
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個大洞,呼呼地漏著風。
季言,既然你已經做了選擇。
那麼,就別怪我讓你身敗名裂。
不遠處的一群人鬧夠了,又圍在一起喝酒聊天。
喝多了,話也多了。
江哲舉著酒杯,故作感慨。
“突然想起季言結婚那天,我可傷心了,一個人跑到天台喝酒,發了個朋友圈。”
“結果你們猜怎麼著?他穿著新郎禮服就跑來了,我倆像傻子一樣,在天台聊了一夜的人生。”
喉頭猛地一哽。
我想起新婚夜,季言說公司有緊急會議,我在婚房裏,等了他一夜。
“不止呢!後來我跟他說,我不打算結婚,但想要個孩子,你們猜這傻哥哥怎麼說?”
江哲故意賣了個關子,享受著眾人的追問,隨即爆笑。
“他居然特別嚴肅地跟我說,行,我可以領養一個給你,咱們的孩子肯定又帥又聰明!”
在一片“真仗義”的驚歎聲中,他推了推季言。
“喂!你這麼講義氣,那陸晚怎麼辦?”
季言垂著眸,語氣輕描淡寫。
“我一直在想辦法讓她吃調理身體的中藥,反正我也不想要孩子。”
“我靠!”
驚呼聲同時從蘇雲嘴裏噴出來。
“這你也都能忍?”
陽光刺痛了我的眼,我隻覺得無比可笑。
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可笑吧,他還騙我說,想和我生一個像我一樣可愛的女兒。”
4
五年來,我備孕無數次,跑遍了各大醫院,卻始終懷不上。
我一直以為是我的身體有問題。
他還那麼溫柔,那麼深情地安慰我。
“晚晚,沒關係,就算沒有孩子,你也是我的唯一,我們兩個人過一輩子。”
原來,我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江哲的笑聲還在耳邊回蕩。
“有個好哥哥就是比結婚強一萬倍,既不用負責任,又能坐享其成,嘖,我上輩子是積了什麼德啊?”
夠了,真的夠了。
我站起身,不再去看那令人作嘔的場麵,轉身離開。
拷貝完所有監控,我和蘇雲一起回到她的律師事務所,準備和季言做最後的攤牌。
剛出律所,我就接到了一個警局朋友的電話。
他就住我們小區,平時關係不錯。
電話接通,他聲音有些古怪。
“季言最近沒惹什麼事吧?”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王哥,你直說吧。”
“有個小子在度假村喝多了,嘴碎罵了江哲幾句,季言就跟瘋了一樣拿酒瓶把人開了瓢,現在人剛被帶到局裏。”
“哎呀我也說不清,我把審訊室的監控發給你看看......”
很快,微信提示音響起。
我顫抖著手點開那個視頻。
畫麵裏,江哲抱著手臂掛彩的季言,哭得梨花帶雨。
“季言,有句話我憋在心裏好久了,今天我必須說。”
“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
“如果不是陸晚,我早就跟你表白了!”
話音剛落,季言捧起他的臉,深深地吻了下去。
像一對被迫分離的苦命鴛鴦,跨越千難萬險,終於互訴衷腸。
而我,才是那個拆散他們的第三者。
眼淚大顆砸在手機屏幕上,我的手抖得幾乎拿不穩。
我的懷疑沒錯,季言真有姓取向問題,他跟我結婚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王哥的信息接著發來。
“人剛被保釋,就去了旁邊的皇冠假日酒店,我把地址發你。”
隨著地址發來,手機同時跳出季言的微信。
“老婆,團建項目出了點意外,我今晚不回去了,你早點休息,愛你~”
看著我攥得發白的拳頭,蘇雲有些擔心。
“晚晚,你沒事吧。”
“你說怎麼幹,姐妹兒奉陪到底!”
我擦幹眼淚,眼底最後一絲溫度也徹底熄滅。
“當然是讓所有人都看看,這對好兄弟會在酒店裏幹些什麼。”
季言最在乎名聲和體麵,那我就當眾撕爛他的假麵。
酒店門前。
我打開直播,標題:“現場直擊:我老公和他最好的男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