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管碼頭後,人人尊稱「海公」。
我手下有條瘋狗,用十條疤痕讓我坐穩位置。
出海前,她許諾帶著黃金回來嫁我。
然而我等了半年,等回來一個幹弟弟。
我冷臉讓人把她抽得皮開肉綻。
但她硬跪著,磕得頭破血流。
「三十箱黃金,求海公讓他留在我身邊。」
出生入死十多年,我不信她的愛是假的。
我用棍打折她的手。
隻為逼她說愛我。
直到幹弟弟帶著孕檢單找上我,
「你白天折磨她再狠,徐歆也不願意讓我寂寞一晚。」
「這麼喜歡別人的女人,也不嫌丟人?」
我直接把人沉了海。
對上徐歆猩紅的眼,我平靜地將分割協議遞給她,
「我九你一。」
「簽完滾出我的碼頭。」
......
「碼頭規矩,不傷老弱婦孺。」
一米七五的徐歆趾高氣昂地看著我。
以前她跟我說話都是跪著。
但這次,她站得筆直,壓迫感十足。
沒了順從,徐歆渾身散發著煩躁,
「小景是我弟弟,我們的關係不好公開,以前借你當擋箭牌全是我的主意。」
「我對不住你,黃金歸你不夠解氣,你還要罰我也無所謂。」
「但小景是無辜的,你沒資格把他沉海。」
「你知道我救他起來的時候,他都快死了嗎?」
我靜靜地看著她,想起陳景的話。
腦海裏浮現,我用懲罰硬將她留在眼前。
但她一回去就和陳景纏綿的畫麵。
我聲音很輕,帶著細微顫抖,
「怎麼,這麼興師問罪,是想打我一頓給他出氣?」
我把刻著她名字的項鏈狠狠砸在她身上,
「出去一趟忘記誰說了算了?」
「我沒忘,隻要你不過分,我就不和你作對。」
徐歆將分割協議撕碎,臉色暗沉,
「沉海的事可以不計較。」
「但小景的手串丟了,你要親自去海裏撈回來還他,算是賠罪的誠意。」
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如果我說不呢?」
她神色一凜,掏出匕首狠狠朝自己捅了一刀。
鮮血四溢。
我冷下臉來,
「你要用你的命來威脅我?」
徐歆嘴唇發白,又朝自己捅了一刀,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她總是知道怎麼拿捏我。
知道我爸媽去世後,是她陪著我到今天。
知道我不會舍得她去死。
可是,她憑什麼認為我會接受這種威脅?
我死死攥緊掌心,咬牙笑道,
「好啊,你今天就死在這裏,剛好丟出去海葬!」
然而我話音剛落,徐歆就暈倒過去。
我看著那張曾因我靠近一點就爆紅的臉。
想起她服務我時動情,發誓此生不負。
結果現在,她告訴我我隻是擋箭牌。
我深深閉了閉眼,
「把人抬到我的私人診所去。」
隻是等我忙完過去。
床上躺著的人卻是陳景。
「徐歆你真聰明,這下我就能享受碼頭最好的醫療了。」
「但你傷這麼重真的沒事嗎?海公也太狠心了。」
徐歆虛弱無比,卻溫柔地摸了摸陳景的頭,
「放心吧。」
「碼頭對我有恩,我可以為了他去死,但我必須為你活著。」
我聽著兩人的對話。
看著手機上,陳景剛加上好友就發來的截圖。
截圖上是我過去半年,每日發給徐歆的早晚安。
夾雜著「我想你」「快點回來」。
但徐歆一句未回。
「人人都說徐歆是你的忠犬,我看你是她的舔狗才對。」
「不過也多虧海公會調教,徐歆飯和愛都做得很好呢。」
他又發來幾張照片,
「徐歆帶給我的婚服,聽說還是你親手縫製的,那我就高興地收下咯。」
那是我給我和徐歆婚禮縫製的。
陳景算什麼東西,就算我不要了,他也不配惡心我。
我喊來手下,讓人把衣服弄回來。
剛吩咐完,麵前的門打開。
徐歆和我四目相對。
下一秒,她的手臂猛地摁住門框,攔住我阻止進入。
她神情有些慌亂。
我明明什麼都沒說,她卻擔心得命。
「是海公嗎?徐歆,寄人籬下低頭就是。」
陳景徐歆一開口,徐歆就放下了手。
他幹淨的麵容露出來,可眼裏是止不住的挑釁,
「海公是來給我送手串的嗎?」
「我說了沒事,但徐歆硬要找你討說法,還說就是你動了殺心她也要把手串拿回來,我實在攔不住,給你添麻煩了。」
他話裏話外都是徐歆對他的重視。
即使是我也要排在後頭。
他怎麼有膽子這麼挑釁我?
我頭皮緊繃,平靜的表情也維持不了,直接垮了下去。
「小景會不舒服是因為你,他在這養病也算是你賠罪的一環。」
大概是見我臉色太過難看,怕我動手。
徐歆又挪動一步將門口堵住,神色複雜,
「那手串是他爸媽親手編的,手工品的感情分量很大,你難道不懂?」
我笑了笑,
「我不懂,那把我的婚服給別人的你又懂多少?」
徐歆難得表情僵硬,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正巧,手下抱著拿回來的婚服問我,
「海公,東西到手了,馬上熨好收起來。」
我隨意地擺手,
「人死不能複生,海葬吧。」
徐歆對嫁衣婚服沒反應。
但她突然神色一凜,一把掐住手下的脖子,死死地盯著,
「這個黃金彈頭,怎麼會在你身上?」
「手要是不幹淨,我就替海公剁了。」
那個彈頭是從徐歆身上取下來的。
當年她為我擋了一槍,血流不止,差點沒命。
我在病房外哭得窒息幾次。
她被推出來時臉色死白,偏還舉著子彈笑,
「海公,我徐歆挾恩圖報一次。」
「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我答應了。
子彈被我鍍了黃金做成項鏈,從不離身。
被扼住喉嚨的手下嚇傻了,
「海公想丟,我看是黃金所以討要,他隨手就給我了。」
「看起來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啊?」
「當然重要!」
徐歆突然暴怒,額上青筋突突直跳。
不知何時下床的陳景挽上徐歆胳膊,聲音很輕,
「這子彈是你們定情信物吧,海公這麼輕易就送人了,我的手串他也不放在心上。」
「海公果然跟徐歆你說的一樣,克死爹媽,有娘生沒娘養,是個冷血的小畜生。」
我隻覺得周身血液凝固。
對上陳景淡然的笑。
我猩紅著眼「哈」了一聲,一掌扇開徐歆的臉,一手掐住陳景的下巴。
不等兩人有所反應。
我已經抽出刀在陳景嘴上割開條口子。
血順著我的手流。
陳景慘叫聲格外刺耳。
「海公!」
徐歆咬牙掏槍對準我,
「小景隻是率真,沒別的意思。」
「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壞碼頭規矩,不怕大家寒心嗎?」
率真?沒別的意思?
我看著她諷刺地扯了扯嘴角。
當年是她為了向我證明能力,盲目出手殺錯人。
我為了保她當眾跪下,一邊扇自己耳光一邊罵自己是克死爹媽的小畜生。
整整十天,回家時我已經雙眼無神。
徐歆抱著我痛哭,日夜守在床邊安撫,
「他們的事跟你無關,你一點也不晦氣!」
「你是我生命的光,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自那起,「克死」兩個字就是她的雷區。
誰提,誰非死即傷。
可現在。
我放開陳景。
在徐歆表情緩和下扣住她的槍,死死抵在額頭,
「你搞搞清楚,這是我的碼頭,我說的話做的事就是規矩。」
話落,周圍手下見勢聚了過來。
「你這槍打出來,我的人就能把你倆剁了給我陪葬。」
徐歆沉著臉地放下槍。
可陳景卻擠出來將她攔在身後,倔強地盯著我,
「徐歆和你一起開始幹的,憑什麼你就能欺負人,她就是隻是個小馬仔?」
「她比你強多了,你等著瞧吧,她一定會讓你滾出碼頭的。」
「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會踩著你的墳幸福下去!」
徐歆臉色一變,連忙捂住他的嘴。
我嗤笑一聲抬了抬手。
手下將掙紮的兩人硬綁到碼頭。
帶細針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徐歆身上。
皮開肉綻。
沒兩下她就麵色慘白。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為了讓陳景留下日日受刑。」
「可他卻不顧你的安危來挑釁我,你真覺得他心裏有你?」
徐歆始終跪著,虛弱地笑了一下,
「無所謂,我隻想對得起自己的心。」
全場寂靜。
連手下都朝徐歆投去不忍且敬佩的目光。
我的嘴粘在一起,什麼話也說不出。
畢竟當初。
徐歆被對家抓走威脅我。
她被砍幾刀血流不止,脖子上還被刀架著。
對家嘲笑我在碼頭和徐歆間猶豫,並想策反她。
那時的她也和今天一樣虛弱,勾起嘴角,目光澄澈地看著我,
「此心可鑒,情真不變。」
她的愛確實拿得出手。
即使是偽裝,我也信她真的動了心。
所以,我很想問一句「為什麼」。
但我的自尊不允許。
陳景哭得聲嘶力竭。
他狠咬了手下一口掙脫,撲倒在徐歆身上替她挨了一鞭。
差點疼暈過去。
他紅著眼捧起徐歆的臉,
「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他怨恨地看向我,
「你今天最好把我們都弄死,不然徐歆絕不會放過你的!」
我也氣紅了眼,
「好啊,那就成全你們,動手。」
「這又是在鬧什麼?」
聲音來自個帶刀疤的老人,滿臉不悅。
我認得,是以前爸媽手下的。
小時候還來我家吃過飯。
爸媽死後他就洗手不管了。
「秦叔?」
我怔了下欣喜地上前,
「您怎麼有空...」
話還沒說完,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在我臉上留下紅痕,
「你就是這麼管碼頭的?」
「你爸媽的善良寬厚是一點沒會,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要早知道你性子這麼暴戾,就不該讓你接手碼頭!」
我有些沒反應過來。
突然衝出來十幾人將我們團團圍住。
手下臉色難看地將手機遞給我。
一段資料在碼頭上傳播。
有這段時間折磨徐歆的。
有我將陳景沉海。
還有一段錄音剪輯,
「碼頭規矩,不傷老弱婦孺。」
「這是我的碼頭,我的話就是規矩。」
群情激憤。
徐歆被扶了起來。
她平靜地遞給我一份新的分割協議。
她九我一。
「如果跟著你就護不住小景,那我們隻能是敵人。」
「海公,我本來不想的,是你逼我。」
我總算想起來爸媽對她的評價,「心機」。
曾經她靠著這份心機幫我站穩腳跟。
現在她將心機對準了我。
「給你一天時間,把小景的手串找回來。」
「不然你的人全部砍斷手腳沉海。」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海公救命!」
在場的幾個手下慌了,臉色煞白,撲通給我跪下。
「我們還有老婆孩子!我們也是打一開始就跟著你混的啊!」
我將協議緊緊攥在手心,深深地看了一眼徐歆,
「這就是你最後的選擇?」
陳景從她身後走來,眼裏滿是痛快。
他捂著嘴角的傷口哎呀一聲。
徐歆不看我,當著我的麵親吻他的傷口。
「沒事,很快就結束了。」
「我懂了。」
我轉頭朝船上走去。
「海公知道手串長什麼樣嗎?」
陳景笑著走近我,壓低了嗓音,
「實話告訴你吧,根本就沒有什麼手串。」
「徐歆或許不會動你,但你的人注定要因你死無全屍。」
「你猜她為什麼非要把你趕出碼頭?畢竟,要是被你查到是她早知道你爸媽死的真相,你一定會發瘋吧?呃!」
我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嚨,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你說什麼?」
身後傳來慘叫。
那個帶彈頭的手下捂著不斷溢血的腰。
拿著槍的徐歆黑臉,
「放開小景,不然下一槍就是他腦袋。」
「徐歆,你怎麼敢!」
我甩開陳景跑過去扶人,猩紅著眼大喊,
「快叫醫生!」
沒有一個人動。
我淚如泉湧,拽住徐歆的腿,
「算我求你,救救他!他真的會死的!」
徐歆頓了一下。
陳景捂著脖子咳嗽兩聲。
她再次冷了臉,
「這都是你的錯,是你容不下小景。」
「你最好快點去找手串,什麼時候找到,他什麼時候能得到救治。」
我瞪大了雙眼,突然諷刺地大笑起來,
「是啊,都是我的錯。」
「是我信你真的愛我,結果你帶了另一個男人回來。」
「是我信你真的忠我,你卻早早和人算計上我的碼頭。」
「是我信這麼多年生死相依,結果我的痛苦本就來源於你!」
徐歆呼吸急促起來,拽過我的衣領,逼迫我直視她,
「你知道了什麼?說話!」
下一瞬,一顆子彈擦過她的臉頰。
四麵八方圍過來一群人。
被攔住的醫生終於衝了過來,處理手下的傷口。
我揪起的心放下,甩開徐歆的手站起來,
「我什麼都不知道。」
「但看起來你知道很多,既然如此,許多事也該好好清算一下了。」
我瞥向沉著臉的陳景緩緩開口,
「對吧,小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