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宇將表格放進包裏,就往家裏走,剛進家門,就被什麼東西絆倒了,整個人撲倒地上。
“哈哈哈,笨蛋爸爸。”裴景軒的笑聲從客廳裏傳過來,“爸爸真笨,這樣也能摔跤。”
裴昭宇站起來,麵無表情地看著裴景軒,他坐在沙發上笑得捧腹,絲毫不覺得自己錯了。
他從沒這麼認真的麵對裴景軒的惡劣,從前他一直對自己說,孩子還小,等長大就好了,可現在,他不想等了。
裴昭宇拿起掃把,把地上的彈珠全部收拾了扔進垃圾桶,裴景軒一下子大哭起來。
裴翌哲從樓梯上走下來,將裴景軒抱起來:“你做錯什麼了爸爸教訓你?”
裴景軒雙手叉腰,抬著頭大聲說:“他才不是我爸爸我不要他做我爸爸!”
裴昭宇看著他這樣,扯了扯嘴角:“好啊,你想讓誰做你爸爸你就去找誰吧。”
“在鬧什麼?裴景軒,你又犯什麼錯了?”秦思雨從樓梯上下來,裴景軒一向害怕媽媽,聽她說話就馬上安靜下來。
裴翌哲輕輕拍了拍他,他得到鼓勵,又理直氣壯起來:“我才沒有,是爸爸說不要我了!要把我扔掉!”
秦思雨看向裴昭宇:“你怎麼能這麼嚇他?”
裴昭宇什麼都沒說,越過他們想要上樓去,卻又被裴景軒叫住。
“我餓死了,你快去給我做飯,小叔也餓了,小叔也要吃飯!”
“你不是說小叔什麼都會麼?你讓他去給你做飯。”裴昭宇說完,看到秦思雨皺了皺眉。
“他的手是要拿手術刀的,廚房裏對他來說太危險,還是你去做飯,別跟兒子計較。”秦思雨說著,手伸過來想要摟住他手臂。
裴昭宇在他碰到自己的前一秒躲開了,秦思雨心裏一頓,看著他的舉動隱隱不快。
裴昭宇拿出表格遞給她:“簽一下。”
秦思雨沒有往上多看一眼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兒子的入學申請?”
裴昭宇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拿到了她的簽字,還沒等他說話,裴翌哲插進兩人中間。
“哥別做飯了,我們今天回媽那去吃吧。”
裴昭宇正要拒絕,裴景軒已經歡呼起來,秦思雨牽著他就往外走:“走,一起去。”
她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過來,和從前一樣溫暖,可隻要一想到這雙手在床上摸過裴翌哲的腰,裴昭宇就止不住的犯惡心。
裴昭宇躲開她的手,秦思雨動作頓住,還是勸:“乖,別和兒子生氣了。”
裴翌哲走過來,親密地摟住裴昭宇的肩膀:“哥不要生氣了,快走吧,景軒都餓了。”
裴昭宇頭也不回地往裏走,被秦思雨一把拉住:“你還在鬧什麼?適可而止!”
裴昭宇第一次明白,原來一直以來她對他都不是真的溫柔包容,是他自己總是太過懂事,無論什麼事,隻要她一句話他就會通通妥協。
警衛員開著車,裴昭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後排三人的談話和諧地同一家三口沒什麼差別。
分明已經決定了要割舍,可裴昭宇的心上仍像有一千隻螞蟻在啃咬,他撇過頭看向窗外,隻當自己聽不到。
到了裴家,裴父裴母早已經做好了一桌子的菜等著,兩人在門口迎接,一看見他們來了,就將三人迎了進去,隻剩下裴昭宇一人被落在身後。
秦思雨扭頭看著他,軟了態度:“快跟上。”
落座之後,裴昭宇看著滿桌的菜,突然很想笑,這一桌都是裴翌哲和秦思雨愛吃的。
秦思雨見裴昭宇連筷子都沒拿起來,夾了一隻蝦放進他碗裏。
裴昭宇聲音很淡:“我過敏。”
秦思雨怔愣一瞬,眼裏浮起一絲懊惱,又夾了一塊魚肉給他。
裴昭宇扯了扯嘴角:“這桌海鮮我全都過敏。”
裴母“啪”的把筷子拍到桌上,扯著尖細的嗓子:“翌哲工作辛苦回家了我給他補補,不能吃你不早說,在這裏擺臉色給誰看,是我們一家欠你的嗎?”
秦思雨冷著臉:“昭宇,不要無理取鬧。”
不早說?裴昭宇覺得可笑,他從小就因為海鮮過敏進過醫院,當時裴母說他賤民命貴族病,他說過的話根本沒人放在心上。
“你們欠我的還不夠多嗎?如果不是因為拿了我的大學名額他怎麼會有現在的工作?如果不是我當年的工分和獎金被你全部拿走你們又怎麼會蓋得起這間房?”
裴昭宇早就看透父母的偏心,他以為自己和秦思雨結婚,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可原來連秦思雨對他也都是假的。
“小叔說了要尊敬老人,爸爸你怎麼這麼壞!”裴景軒稚嫩的嗓音響起。
裴昭宇站起來,看著眼前的人,他早就應該明白的。他的父母,他的弟弟,他的丈夫和兒子,沒有一個是他真正的家人。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身後傳來裴父裴母怒聲:“你走,我就當從來沒生過你!”
裴昭宇腳步不停,走出家門。
秦思雨立刻起身想要追出去,裴翌哲卻按住她:“嫂子,讓我去跟我哥說。”
說完他跟了出去。警衛員站在院子裏,裴翌哲拿過他手裏的車鑰匙就上了車:“嫂子說車子讓我開。”
車子啟動開出院門,裴翌哲看著不遠處的裴昭宇,眼裏閃過一抹精光,腳下狠狠一踩,撞了過去。
裴昭宇直覺危險,轉頭看著飛速逼近的車瞪大了眼睛,根本來不及躲閃就被重重地撞飛到兩米外。
劇痛讓他暈了過去,意識消失之前,他看見了一個人焦急朝他狂奔而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