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還想說些什麼,身旁的關賀陽卻不適地呻吟了一聲,揉著太陽穴:“梔妍,我頭好痛……”
薑梔妍看了看懷裏柔弱無助的關賀陽,又看了看麵前神色淡漠的江庭序,最終還是那份對關賀陽的擔憂占了上風。
她抿了抿唇,對江庭序道:“賀陽不舒服,我先送他去休息。你……自己回去可以嗎?”
說完,甚至沒有等他回答,她便扶著關賀陽,與他擦肩而過,匆匆離開。
江庭序站在原地,晚風吹得他渾身發冷。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心臟那陣尖銳的疼痛慢慢變得麻木,才緩緩轉身,一步一步地離開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
剛走出酒店金碧輝煌的大門,來到路邊,還沒來得及深吸一口夜晚冰冷的空氣,
突然,頭頂傳來驚恐的尖叫聲!
“有人跳樓了——!”
江庭序下意識地抬頭,隻見一個黑影急速放大,朝他砸來!
“砰——!”
巨大的撞擊力從頭頂傳來,劇痛瞬間席卷了全身每一個神經末梢!
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眼前一黑,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再次恢複意識,是被刺眼的無影燈和身體劇烈的疼痛喚醒的。
他發現自己躺在手術台上,周圍是穿著綠色手術服的醫生和護士。
“病人醒了!意識還算清醒!”一個醫生喊道,隨即俯下身,語速極快地對他說,“江先生!你被高空墜落物砸中,顱骨骨折,顱內出血,必須立刻進行開顱手術!風險很大,需要家屬簽字!快通知你的家人!”
家人……
江庭序艱難地轉動眼球,視線模糊,右手還能動,但滿是黏膩的鮮血。
他用盡全身力氣,顫抖著摸到被放在一旁托盤裏的手機,屏幕已經被血染紅。
他憑著記憶和模糊的視線,撥通了那個置頂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邊傳來薑梔妍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和被打擾的疲憊:“喂?庭序?又怎麼了?不是讓你自己先回去嗎?”
“薑梔妍……”他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我……我在醫院……手術……需要簽字……”
那邊沉默了片刻,隨即響起她帶著不耐的歎息:“庭序,別鬧了。是你讓我來照顧賀陽的,現在又用這種方式叫我回去,不覺得自相矛盾嗎?”
他的心猛地一沉,還未來得及解釋,就聽見一旁的醫生看不下去,奪過手機嚴肅地說:“女士,我們是市一院急診科的醫生!江庭序先生情況非常危急,顱腦損傷,必須立刻手術,請你立刻過來簽字!”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下,隨即傳來薑梔妍更加不耐的聲音:“演戲還找個幫手?庭序,我現在沒空真的陪你玩這種無聊的把戲。”
這時,電話那頭隱約傳來關賀陽的聲音:“梔妍,怎麼了?是庭序出什麼事了嗎?你要不要去看看……”
薑梔妍立刻放柔了聲音回應:“不用。他以前就經常用各種裝病裝可憐的招數,隻要我和別的男人有點接觸,他就鬧脾氣把我叫回去。現在不過是故技重施罷了。你不舒服,身邊離不開人,我得留在這裏照顧你。”
說完,不等醫生再開口,電話便被直接掛斷!
冰冷的忙音像是一把尖刀,徹底刺穿了江庭序最後一絲微弱的期望。
巨大的悲痛和絕望席卷了他,卻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艱難地看向醫生,氣若遊絲:“醫生……如果……沒有家屬簽字……能不能……我自己簽?”
主刀醫生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卻被愛人如此殘忍對待的男人,眼中充滿了同情。
他沉默了幾秒,重重點頭:“好!我們給你做手術!你來簽!”
護士將手術風險知情同意書和筆遞到他顫抖的、沾滿鮮血的手邊。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歪歪扭扭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庭序。
每一筆,都像是在親手埋葬他這五年所有的愛戀和青春。
醫生接過同意書,聲音沉重:“小夥子,這樣的女朋友,在你生死關頭都不出現,可以不要了。”
江庭序渙散的目光望著頭頂刺眼的光,嘴角極其緩慢地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弧度,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謝謝醫生……我本來……就沒打算……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