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薑苒看到那通電話也很尷尬，對上盧彥澤陰沉的目光，猶豫片刻，她最終把電話掛斷。

“媽媽，你嘗一下這個雞腿！”

楠楠舉起雞腿，非要薑苒嘗一口。

薑苒溫柔地笑笑，正準備咬一口的時候，那通電話又打了過來。

薑苒的笑意僵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盧彥澤。

盧彥澤的目光還在女兒身上，十分溫和。

“老公，他接連打了兩個電話，可能是公司出了…”

“你要是不放心，接了就是，問我做什麼？”盧彥澤的語氣十分平靜，像是在談論什麼小事。

在女兒麵前，他不想跟薑苒吵架。

薑苒明顯也看出了他的不對勁，正想說什麼的時候，被係統掛斷的電話再次打過來。

她的動作頓了下，最終還是按下了電話。

不過這次，她開了免提。

“苒姐，我的病已經好了，現在可以開播了，你能不能幫我跟總監說說？”

“沒做好適當準備，你開播做什麼？這事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先等公司決定。”

“可是我這麼久沒更新，粉絲都很擔心我…”

“那也不行！”

薑苒緊皺眉頭，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電話卻傳來嘟得一聲。

被掛斷了。

薑苒再次看向盧彥澤，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兩個人沉默很久，最終薑苒眼中閃過愧疚，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隨會拿起包匆匆走開了。

“媽媽！”

楠楠愣了一下，就要朝著薑苒的背影追過去。

可薑苒連頭都沒回，徑直地離開動物園。

盧彥澤連忙走出來，把女兒抱在懷裏。

“爸爸…”

楠楠的聲音哽咽，委屈地對盧彥澤問：

“是不是楠楠惹媽媽生氣了，所以媽媽才走的…”

“不是的，”盧彥澤心如刀絞，把女兒緊摟在懷裏。

心中卻無比堅定。

好！既然薑苒連最後的情麵都不留，那他也沒必要堅持了。

為了女兒，也是為了自己，這個婚，他必須得離!回到公司，薑苒又變回了那個女強人。

她坐在辦公椅上，陷入了沉思。

白沐風很重要，但她的家庭也很重要。

如果非要選擇一個的話，她選擇適中。

最好的辦法，就是給白沐風換個搭檔。

於是薑苒用工作軟件讓白沐風來辦公室找他。

沒過幾分鐘，他就推門進來了。

“苒姐，你找我？”

白沐風額角的紗布拆了，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他臉上帶著笑，眼睛亮亮的，一副陽光開朗大男孩的樣子，聲音依舊清朗，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親昵。

看到他這樣，薑苒的心軟了一下。

“小白，坐。”她指了指辦公桌對麵的椅子。

白沐風依言坐下，姿態依舊放鬆，隻是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你的傷恢複得差不多了，這很好。”薑苒壓抑著情緒，“關於後續的工作安排，公司做了調整。”

白沐風臉上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如常，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好奇”：

“調整？苒姐是有什麼新計劃給我嗎？”

“不是新計劃，是搭檔調整。”薑苒咬了咬牙，“從下周開始，你的直播搭檔換成蘇琪。”

“蘇琪？”白沐風愣了一下。

“苒姐，為什麼突然換蘇琪，她走的是文藝清新風，跟我要走的路線完全不搭啊......”

“這是公司的決定，需要你們嘗試一下不同的風格，有利於未來的職業發展。”

薑苒狠下心來打斷了他。

理由是正當的，但是白沐風不接受！

他清楚，這是薑苒在刻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都怪盧彥澤！是那個混蛋施加的壓力！

他不能就這麼放手！

“苒姐......”

他再次開口，聲音有意帶上了一絲委屈和不解。

但薑苒沒有給他繼續爭取的機會。

她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放在桌麵上，目光銳利地盯著他，語氣變得異常嚴肅：

“小白，除了工作搭檔的調整，還有一點，我希望你明確記住。”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砸在白沐風的心上：

“從今以後，所有的工作對接，全部通過助理進行。沒有我的直接指令，你不必、也不需要直接向我彙報任何工作細節，更不需要私下聯係我。 明白嗎？”

辦公室裏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白沐風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薑總......”白沐風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這是要徹底放棄我了？就因為那天晚上的事？因為盧......”

“白沐風！”薑苒皺了皺眉，麵露不悅：

“我說過很多次，這是公司基於整體利益和藝人發展規劃做出的正常調整，跟任何人都沒關係!”

“你隻需要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並且嚴格執行。”

看著白沐風受傷的表情，薑苒歎了口氣，繼續說：

“和蘇琪好好磨合，把精力都放在提升直播內容和業績上。”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她下達了逐客令，目光刻意轉移向了桌上堆積的文件，不再看他。

白沐風僵在原地，指尖輕輕碰了碰額角那塊已經結痂、但仍有些紅腫的傷口，聲音帶著一種刻意壓抑的顫抖和自嘲：

“薑總......”

他再次開口，聲音輕得像歎息，充滿了受傷和無助。

“您是不是因為我這張臉......破相了？變得難看了？不能為公司賺錢了？所以......您嫌棄我了？”

他微微低下頭，濃密的睫毛垂著，遮住了眼底的真實情緒，隻留下一個無比委屈和自卑的側影，仿佛一個被主人嫌棄的、即將被丟棄的玩偶。

薑苒的眉心狠狠一蹙。

“白沐風，你還要我說幾次？這是公司基於整體規劃的正常調整，跟你的外貌沒有任何關係。”

“你的傷隻是皮外傷，很快就能恢複，不會影響上鏡。”

白沐風像是被她嚴厲的語氣刺傷，身體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眼圈瞬間泛紅，聲音裏帶上了濃重的鼻音和一種幾乎絕望的“真誠”：

“真的不是因為臉嗎？那…那是因為什麼？”

他猛地抬起頭，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薑苒，裏麵充滿了“困惑”和“痛苦”。

“薑總，是不是因為我，讓盧先生產生了誤會？”

他向前逼近了一步，雙手撐在薑苒寬大的辦公桌邊緣，身體微微前傾，眼神熱切而“懇切”，仿佛急於彌補什麼重大過錯：

“薑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跟您保持足夠的距離才會被…”

他欲言又止，最後隻是顫聲說：

“我保證以後離您遠遠的，我可以找他道歉，跪下來求他原諒！隻要…隻要您別把我推開。”

他的話語充滿了“犧牲”和“成全”的意味，仿佛自己才是那個為了顧全大局而甘願受辱的“悲情角色”。

薑苒整個人都毛了！

他瘋了嗎？

白沐風要是這時候出現在盧彥澤麵前，那不是火上澆油嗎？

她還想過日子的！

“白沐風，這是我的家事，跟你沒關係，這幾天你絕對不能出現在他麵前！”

辦公室的門在身後合上，發出一聲輕響。

白沐風站在門外，原先的委屈和脆弱頃刻消失。

他抬手，指尖輕輕碰了碰額角那道已經不太明顯的紅痕，嘴角扯出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

保持距離？換搭檔？所有事通過助理？

他慢慢走回自己的休息室，關上門。

空氣裏還殘留著一點女士香水的味道，是薑苒常用的那款。

他靠在門上，閉上眼，大腦高速運轉起來。

薑苒現在心裏那杆秤，明顯偏向了那個姓盧的和那個小崽子。

那個小崽子......

白沐風睜開眼，目光落在茶幾上的一張公司活動合影上。

照片裏，薑苒抱著女兒楠楠，小姑娘笑得一臉燦爛，手裏還拿著個卡通人物的氣球。

他走過去，拿起照片，手指在楠楠天真無邪的小臉上輕輕劃過。

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晦暗難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