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謙手指輕輕敲擊在桌麵上,“先皇病重時為父才剛承襲侯位,那時朝廷的皇位之爭就已經很是嚴峻了。其實當今聖上當初並不得寵,但即使這樣,當時還是太子的聖上背後站著的乃是三朝太傅崔家,勢力不容小覷。”
他一邊將往事講給沈黎聽,一邊將事情捋到一起,“而先皇最中意的皇子乃是現在的安王,當時的二皇子,也是現在的林太妃之子,從安王的屬地就能看出來,安王的實力也不是說說而已...”
沈黎聽到這裏十分疑惑,“既然如此,為何是當今聖上繼位了?按道理來說,安王的勝算更大一些呀?”
她不明白先皇為何更看重安王,當今聖上在她的印象裏是一位勤懇有魄力的君王,為何先皇的態度如此偏頗?
聽到沈黎的疑問,沈謙麵上有些糾結,“這不得不提到當今的太後,太後乃是崔氏的嫡長女崔婉晴,她剛一進宮就被下旨冊封為皇後,但其實在進宮前,太後曾與現在的駐守南邊的大將軍廖衛風曾定下過婚約。”
此話一出,沈黎當即震驚在當場,她從未聽說過太後與廖大將軍竟然還有關聯!
沈黎看向自家父親,眼中的疑問不言而喻。
沈謙隻好無奈繼續道:“先皇為了穩固帝位,拿崔家威脅崔太後進宮,太後無奈隻好與廖將軍退婚,不過從那以後廖將軍便再也沒回過京城,也終生未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先皇對崔太後十分厭惡,他總懷疑崔太後和廖將軍還有牽扯...因此對於當時還是太子的蕭景恒也極其的不喜!”
沈黎在一邊急切的問道:“這和當今聖上繼位有何關係?”
沈謙被沈黎打斷了思緒,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急什麼,我這不是得慢慢說嘛。”
沈黎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轉移話題,“可是廖將軍出手了?”
沈謙點了點頭,肯定了自家女兒的猜測,“當時皇帝本想立下遺詔,讓安王繼承皇位,可在此時卻傳來廖將軍的八百裏加急,信中說了什麼我們都不知曉,隻是當即眾多大臣就被叫進宮,當場宣布了太子蕭景恒繼承皇位。為了彌補安王,便將他的屬地定在了最富庶的江南,並把林太妃的父親提到了當今首輔之位。”
沈黎有些驚訝這其中的內幕,不過按她猜測,廖將軍定是在心中威脅了先皇,才換來了昔日故人之子的登基,這廖將軍當真是用情至深!
沈謙繼續說,“皇位繼承人一定下,先皇第二日便病重離世,安王一派的勢力也是從那時候起便對這皇位十分不滿,明麵上卻十分遵從先皇帝的安排,隻是背地裏看近些年就知道,小動作一定不少。”
沈黎這次沒有貿然開口,她將整件事與永安侯府聯係在一起,卻遲遲想不通,這與她們永安侯府有何關係?
也許是看出了沈黎疑惑,沈謙開口道:“林家林玉堂現如今雖貴為首輔,但他手下卻隻有文臣雅士...”
一語驚人,沈黎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的關係,“南邊有廖將軍,北疆則有靖王,要想成事光有文臣可不夠,於是就需要咱們永安侯府的名頭!”
沈謙對於沈黎能夠快速反應過來這件事,並不詫異,在他眼裏,沈黎本就是在藏拙。
隻是對於永安侯府現在的處境,沈謙還是十分有見地的,“當今聖上雖然從未開口明說,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觀察侯府的一舉一動,一旦我們和安王有了聯係,想必會立馬出手。”
沈黎又有些聽不懂沈謙的意思了,“父親的意思是上輩子我們侯府的慘狀是當今聖上的意思嗎?”
沈謙突然笑出聲,“實則相反!我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告訴你,侯府其實一直被皇上暗地裏保護著,為的就是斷絕安王想要獲得兵權的想法,畢竟倘若皇上朝侯府下手,那侯府遍地的門生將士們第一個就會不同意,皇上為了穩定軍心,也會保侯府無恙。”
沈黎眼神慢慢犀利起來,“意思是上輩子侯府慘案背後的人就是安王了。”
沈謙這時也有些不確定,“應該是十有八九,可按理來說,朝侯府動手,安王就沒法讓將士們順從於他,他是為什麼敢動手呢?”
沈黎看著沈謙沉思的模樣,並沒有開口,但她心中卻想清楚了,全憑一個人----薑瑤。
上輩子薑瑤被沈黎帶進侯府後,便朝外宣布過,將她視作侯府的二小姐。
安王隻需要把薑瑤控製在手裏,再將覆滅侯府之事栽贓給皇上,那麼兵權一事自是水到渠成!
幸好,上輩子的一切這輩子都還沒有發生,她還有時間籌謀,還有足夠多的機會去處理薑瑤。
沈謙也十分慶幸,憑借著沈黎所說的信息,侯府已經有了先見之明,隻需要小心應對將要發生之事,便可保侯府無憂。
突然,沈謙凝重的看向自家女兒,“趙家可有安王的手筆?”
沈黎一怔,確實。
上輩子趙家父子二人的職位提升速度之快,想起來十分不合常理,這背後是不是也是安王在推波助瀾。
她頓時神情嚴肅,“咱們需要盡早做出安排了,如果說趙府背後之人就是安王,那麼之前我與趙府退婚一事定是打亂了他們的安排,他們肯定還會將我和趙世安強行捆在一起。”
沈謙也想到了其中的利弊,片刻後他悄聲說道:“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趙家推入深淵,讓安王不得不舍棄拖後腿的人。”
沈黎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沈謙所說與她的計劃不謀而合。
於是,兩人在永安侯府的書房整整交談了一夜,隨著燭光亮了又滅,窗外逐漸有了亮光照進書房,兩人才意識到竟然一整晚就這樣過去了。
沈黎在自家父親的催促聲中,準備回棲梧閣休息,一打開門就看見綠竹坐在台階上昏昏欲睡。
她忍不住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不管上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輩子,已經是另一番景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