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歲的媽媽迷上了二次元。
她花光家中所有錢吃穀,還讓我管她買回來的卡片叫爹。
弟弟重病住院,我存下的治療費也被她拿去吃穀了。
“反正他都要死了,還花那冤枉錢幹什麼?”
兒子要死了,爸爸還和媽媽站在一起指責我。
直到媽媽說她懷上了動漫人物的孩子。
我倒要看看,我那人淡如菊的爹還能怎麼淡定。
1
“哇!山次尼醬太卡哇伊了!”
在國外工作了三年,剛進家門就聽到了媽媽的尖叫聲。
三年未見,她也沒有要理我的意思。
我覺得有點奇怪,一邊放行李一邊問。
“什麼山次,什麼尼醬,是咱們家裏新養的寵物嗎?”
“不是哦,我是山次尼醬的寵物。”
“啊?”
聽到我發出質疑的聲音,媽媽突然就炸了,從沙發上跳起來指著我開罵。
“你不是去國外當老師了嗎?做老師的人不應該什麼都懂嗎?”
“你真ooc,無語子。”
我愣住,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這一看我簡直嚇了一跳。
她戴著誇張的粉色假發,上身隻穿了一件內衣,下麵穿了個超短裙。
她身上鬆垮的贅肉都露在外麵,上麵還貼了粉色的貼紙。
我嚇得後退了一步,卻不小心碰倒了一個紙片人立牌。
媽媽尖叫起來,衝到我麵前撲打我。
“你怎麼這麼眼瞎!碰倒了我的老公!他該有多疼啊。”
“啊?這不是紙板嗎?”
她更激動了,暴雨般的拳頭落在我身上。
“沒良心的東西,他是你爸爸!還有那邊站著的幾個,都是你爸爸!”
“他們都是我的老公。”
我挨了幾巴掌,還被拽掉了幾根頭發,但卻感覺不到疼。
從我進門起,媽媽就一直在說我聽不懂的話,我十分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精神問題。
爸爸不緊不慢地從臥室走出來,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他。
“這都是你媽看的動漫裏麵的角色,床上還有一大堆呢。”
媽媽的情緒稍微冷靜了一些,但看著我的眼神還是怒氣衝衝。
三年沒見麵,一回家就把我打了一頓。
她顧不上管我,抱著紙板痛哭流涕。
“老公,你摔疼了吧,你心臟不好,她還把你撞倒,真是太過分了。”
我忍不住吐槽。
“追動漫也要有個分寸吧......媽你是不是魔怔了。”
她愣了一下,突然揪著腦袋上的假發大叫了起來。
“難得嘶噶!沒有人懂我們二次元嗎?”
“沒有人試圖懂過,被玉玉折磨的我嗎?”
“我隻是山次尼醬的狗!我有錯嗎?”
爸爸衝上去,心疼地將她摟進懷裏。
安慰她的同時,還不忘對我大聲指責。
“韓琳琳!剛回來就和你媽對著幹,你還不如死在國外!”
“就算你不理解,你也要尊重你媽!誰還沒有點個人愛好了?”
我忍著委屈轉移了話題。
“我弟呢?怎麼沒看到他。”
爸爸頭也沒抬,語氣雲淡風輕。
“哦韓帥帥啊,住院了,說是淋巴癌,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2
弟弟一見到我,眼淚止不住地流。
“姐你回來了,我還以為死前見不到你了。”
他的身上插滿了管子,床頭放著廉價外賣盒。
醫生告訴我,家裏已經兩天沒來給他送飯了。
爸爸媽媽的感情一直很好,好到我一直覺得我和我弟是個意外。
我們兩個相差一歲,上高中的時候,爸媽說負擔不起兩個人的學費,叫我們其中一個退學。
弟弟勸了我好幾天,說我的成績比他好,上學的機會應該留給我。
他說他是男孩子,本身就要保護姐姐的。
從那天起他就輟了學,打工賺錢供我考大學。
那年他才十七歲,在工廠上完班晚上還要去送外賣。
一個冬天下來,他的手上長滿了凍瘡。
給他抹藥的時候,我心疼地掉眼淚。
他卻開心地告訴我,隻要他再幹半年,就能攢出來我上大學的學費了。
我拚了命的讀書,就是為了畢業找到好工作,賺錢給弟弟。
在國外工作這三年,我每個月省吃儉用也要往家裏寄一萬塊錢。
我叮囑媽媽把錢存好,留著給弟弟娶媳婦。
可現在弟弟就躺在病床上,媽媽卻在家和一堆紙片人談戀愛。
醫生告訴我,弟弟做了手術之後,是有希望痊愈的。
但是媽媽說家裏沒有錢,要放棄治療。
一直拖著,現在弟弟的病情已經擴散了。
我拉著醫生的手,求他救救我弟弟。
我有錢,在國外這三年,我自己攢下來十萬塊,應該夠給弟弟做手術了。
提起媽媽,弟弟一個七尺男兒,眼淚不停地掉。
“你寄回家的所有錢,都被媽媽吃穀了。”
“吃穀?”
“就是購買她喜歡的動漫角色的周邊。”
“那些紙片嗎?就算買也不會那麼貴啊。”
“可是她買的多啊,就連爸爸的工資,也全都被她拿去了。”
“我剛生病的時候,爸爸本來是想給我治的,但是媽媽吵著要買最新發售的手辦,那一個就五萬塊。”
我的心頭猛然一震,盡管從小到大,我和弟弟都沒有感受過什麼母愛。
但我也萬萬沒想到,媽媽居然願意放棄兒子的生命,去買周邊。
弟弟越說越難過。
“我這些年賺的錢,都被她偷偷轉走了。”
“我求她救救我,她卻說‘你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浪費錢幹嘛?我老公的手辦可永遠不會生病。’”
看著弟弟憔悴的臉,還有瘦的皮包骨的身體,我不禁攥緊了拳頭。
弟弟話鋒一轉。
“對了姐,你和君可哥......”
後半句沒聽完,我就已經衝了出去。
剛推開家門,眼前的一幕徹底震驚了我的三觀。
媽媽正和三個陌生男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床上。
隻見她還是穿著那一身內衣,一臉花癡相。
“啊!”
我瞬間渾身一陣惡寒,驚叫出聲。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那些男人全都化著二次元的妝容,衣著和媽媽那一堆紙片人一模一樣。
但他們可是貨真價實的人啊!
3
被我吵醒了美夢的媽媽氣急敗壞,抬手便要打我。
這次我躲閃開來,將她揚起的手捏在了半空中。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你沒長眼睛嗎?當然是在睡覺啦。”
50歲皺紋橫生的臉和鬆垮的身材,配上性感的衣服,怎麼看怎麼辣眼。
那幾個男人也站了起來,媽媽挨個給我介紹。
“這個是服部,這個是藤井......”
介紹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她突然一臉陶醉地紮進了那人的懷中。
“這個就是我的本命,山次尼醬了!啊啊啊好難抉擇,你們都是我的老公,可不要吃醋哦。”
那個男人突然摟住了媽媽的腰,輕輕咬了一口她的耳朵。
“真是淘氣呢,從剛才起你這張小嘴就一直在胡說八道,看來隻有炙熱的吻能將它堵住了。”
說著,二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激吻。
房間中安靜到可以清晰聽見他們交換口水的聲音。
我的胃裏翻江倒海,隻想出去吐一下,卻被媽媽拉住。
“韓琳琳!你在這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叫爸爸,一點禮貌也沒有,從小我是怎麼教給你的?”
我不吱聲,她更生氣了。
“你居然敢無視我!”
她抬手就又要打我,我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徹底沒了耐心。
“你真該去瞧瞧精神病。”
我輕輕甩開她的手,她卻順勢裝作柔弱地倒在地上,哼唧了一會兒,楚楚可憐地看著那三個男人。
“老公們,她欺負蘭子醬,蘭子醬好痛痛哦。”
“你們誰想獲得蘭子醬的芳心,就幫蘭子醬上去解決掉她吧!”
三個男人在我衝進房間的時候就已經很不爽了,現在聽到媽媽這麼說,擼起袖子就要衝上來。
我冷笑一聲,掏出了手機。
“動手吧,正好我弟弟在醫院需要錢治療。”
“你們打完我我會立即報警,把你們褲衩子都訛沒。”
三人立即變了臉色,麵麵相覷後落荒而逃。
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媽媽別忘了付錢。
媽媽白了我一眼,恨我打斷了她的美夢。
“你知道我請這幾個老師有多貴嗎?他們一人就一萬塊呢,你打攪了我,這個錢理應你出。”
“你在國外這些年沒少攢錢吧,趕緊交出來。”
我的目光轉向床上的那個一米八玩偶。
沒想到,我的眼神卻激怒了她。
“你看什麼看!你不會愛上我老公了吧!”
“不要臉的小三!我掐死你!”
她再一次朝我衝過來,又被我按到了地上。
“有錢給他們一人一萬,沒錢給你的親生兒子治病,你還是不是人?”
爸爸衝過來救了她,這個剛剛被綠成活龜的男人此刻卻將矛頭對準了我。
“夠了!你非要逼死你媽不可嗎?”
“你媽養你這麼大不容易,愛看個動漫怎麼了?你是清朝人嗎?”
“快去給你媽做飯,別忘了買一瓶山次最愛的82年拉菲!”
4
我去醫院簽了字,弟弟的手術總算排上了日程。
知道自己的病有救了,弟弟的精神狀態好了不少,麵色也變得紅潤了。
我告訴他,等他治好了病,我就帶他離開這個家。
至於那一對顛公顛婆,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他點了點頭。
“姐,君可哥這些年......”
他的話說了一半,我手機來了一條短信,隻是看了一眼,我再次向家飛奔而去。
還沒進家門,我就聽到了家裏有人在爭吵。
進去一看,原來是老姨來了。
媽媽坐在沙發上,與她爭得麵紅耳赤。
從小老姨是最疼我的,媽媽不舍得給我和我弟花錢,老姨就總偷偷給我和弟弟零花錢,還給我們買好吃的。
一見我回來了,老姨連忙把我拉上前。
“琳琳,你評評理,你媽是不是精神病。”
我點了點頭,看來不止我一個人這麼覺得。
老姨將事情的原委全都說了出來。
原來就在我回來之前,老姨的兒子好不容易找了個女朋友帶回了家。
可媽媽張嘴就是勸那女孩和表哥分手。
“不是吧老師?三次元的男人狗都不談的,結了婚之後還要給他生孩子,一年生一個,兩年生兩個,十年生八個......”
“而且男人結婚以後都會變老發福,在你麵前放屁打嗝,多惡心了。”
“隻有二次元的男人才會毫無保留的愛你,不分手?你就等著被殺妻騙保吧。”
她侃侃而談,字裏行間都透露著她作為二次元的優越感。
表哥的女友回去就和表哥分了手,理由是他們家有精神病。
老姨的話剛說完,媽媽就尖叫著把她趕了出去。
關上門之前,還說要和她斷絕姐妹關係。
老姨求之不得,走的飛快。
媽媽指著我,怒不可遏。
“大膽!居然敢歧視我們二次元。”
“我們二次元的人都是小蛋糕,人吃了會開心,狗吃了可是會死的!”
“投廁了,等著我去二次元吐槽牆上掛你吧。”
我冷笑一聲。
“好啊,要是有一個人過來罵我,我就燒掉你一個紙片人。”
“這麼喜歡紙紮的東西,你不如直接自殺,我全都燒給你。”
“就連你找我要的錢一起燒給你,天地銀行,一個億夠不夠啊。”
她聯合起爸爸,衝上來就要圍攻我。
但我在國外上班之餘,還會去工廠裏做兼職,渾身有使不完的牛勁。
三下兩除二,我就把他們製服了。
他們不敢再動手,嘴上卻一直不停地罵我。
我拉過了媽媽,問道。
“你說三次元的男人狗都不談,為什麼不跟我爸離婚呢?”
“哦對,我好像忘了,你沒有工作,得指著我爸賺錢養你的二次元老公吧。”
“那前幾天和你一起睡覺得那些男人,也是花我爸工資養的吧。”
提到這個,原本怒氣衝衝的爸爸立即臉色變得慘白。
畢竟,精神出軌和肉體出軌還是有區別的。
他沒再罵我,隻是不聲不響地回到了房間。
媽媽慌了,敲了幾下門沒有敲開,回頭惡狠狠地盯著我。
“你給我等著。”
我沒放在心上,畢竟弟弟明天就要做手術了,我也外麵租好了房子,很快就能離開他們了。
可就在我去醫院交錢的時候,銀行卡裏卻顯示,隻有十五塊錢了。
晴天霹靂,我險些站不穩。
我的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