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凜之點頭溫聲道:“嗯。我在這等你。”
顏逾緋轉身上樓。
謝振山又親切地和宋凜之聊了起來。
話題圍繞著兩家訂婚的日程安排。顏逾緋對此並不感興趣,也就沒有細聽,腳步不停地走回臥室。
剛打開門,隔壁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一隻強健有力的手臂從裏麵伸出,攥住她的手腕,強勢地將她拖了進去。
顏逾緋嚇得幾乎尖叫。可聲音還未衝破喉嚨,就被寬大的手掌捂住了嘴巴。
她被困在門與牆壁之間的狹窄角落裏,謝燼站在身前,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所有光線。
熟悉的恐懼席卷而來,顏逾緋害怕地瞪大雙眼,看著謝燼伸手掐住自己的後頸,臉埋在她的肩頭。
“就這麼喜歡宋凜之送你的項鏈?”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畔,顏逾緋隻覺得汗毛直立,不停含糊嗚咽。
她試圖掰開他禁錮的手臂,可本身力氣就不敵他,再加上害怕,身體軟綿綿的根本逃脫不開。
“顏逾緋,回答我。”
命令般的口吻嚇得顏逾緋全身神經緊繃。
最後,她認命般搖了搖頭。
耳邊傳來一聲低沉的輕笑,謝燼終於放開了她。
顏逾緋立馬跌跌撞撞跑到陽台,人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抓著欄杆大口大口喘著氣。
謝燼冷著臉跟在後麵,最後停在她麵前居高臨下俯視她,嗓音裏淬著冰冷的諷刺,“還沒嫁進宋家就想著為他守身如玉了?”
漆黑如墨的瞳孔幽幽盯著她,仿佛要將她吞噬,沉入不見底的深淵。
顏逾緋慌忙別開視線,聲音發顫地懇求:“謝......謝燼,你能不能......稍微離我遠點?”
“嗬!裝得倒還挺像!”謝燼冷嗤一聲,但還是依言往後退了幾步。
見顏逾緋果真放鬆下來,他下意識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領。
並沒有沒有難聞的氣味。
這個發現讓他的臉色再度陰沉下來,轉身離開陽台。
寒意散去,顏逾緋終於緩過勁,恢複了力氣。
她扶著欄杆站起身,餘光瞄了眼謝燼,見他正在和周恪打電話,好像是在處理公司事務,於是抓住機會趁機逃離了房間。
謝燼斜睨著那抹倉惶離去的背影,並未阻攔,隻是漠然地咬住一支煙走到陽台邊點燃。他眺望著遠方蒼青的山巒,穿過那座山,後麵有座無人島。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他跳海自殺,被正在捕魚的她撈上了岸。
醒來後,他罵她多管閑事。她卻隻是笑笑,將烤好的魚分出半條給他。
這之後他又自殺了幾次,都被她不厭其煩撈了回來,最後也就放棄了在這裏輕生的念頭。
他開始看她捕魚。從不解她為何會因捕到一條魚就開心到唱歌慶祝,到跟隨她一起捕魚,漸漸喜歡上這種生活。
有天,她忽然問他為什麼自殺。一向不喜言表的他,破天荒吐露了壓在心底的秘密:“我的父母......因為我去世了。”
他以為會看到同情或憐憫,但她卻用異常平靜的語調,講述起自己的故事。
那天海風大的出奇,猛烈吹動著她破爛的衣角。他卻在她瘦骨嶙峋的身軀裏看到了股壓不垮的韌勁。就像石縫裏長出來的野花,柔弱卻頑強。
“活著就是最幸福的事啦。”她笑著望向他,夕陽的餘暉落進眼底,漾開溫暖的光亮,“哥哥如果覺得孤單,以後我陪你呀~”
那一刻,她眼裏的光,照亮了他灰暗的世界。
半個月後,謝家尋到了無人島。他將她帶了回去。
從兄妹到戀人,他們之間的關係轉換的順其自然。
18歲的成人禮,他滿懷期待,準備在所有人麵前宣告對她的喜歡。可她卻突然消失了,和父母離開時一樣徹底。
他發瘋似的找了她一年。好不容易得到消息,看見的卻是她在國外與不同男人調情的照片。他打電話,發消息求證,結果發現自己被拉黑了。
他怒不可遏,感覺自己像極了小醜。
現在她回來了,還帶著與宋凜之訂婚的消息。和他在一起時連公開都不情不願,卻能毫不避諱地承認與他人的婚約。
憑什麼!
謝燼深吸一口煙,任由灼熱的氣息灼痛胸腔。喉間碾出一句沙啞的低語:“顏逾緋,你就是個騙子!”
顏逾緋回到房間換了套杏色的輕熟風長裙。對著鏡子整理衣領時,突然發現脖子上的金項鏈不見了。
她蹲下身在地板上仔細尋找,但沒找到。
想著可能是被蕾絲勾住了,又檢查了一遍換下來的裙子,依然沒有。
思索、片刻,她想起謝燼剛剛好像有碰過自己的脖子。
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顏逾緋疲乏地長歎口氣。
空明寺的大師說得果真沒錯,謝燼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劫數。
她實在不想去找謝燼,尤其樓下還坐著謝振山。要是被發現,她根本無從解釋。
以謝燼現在對她的態度,不難想象他會如何火上澆油。更何況她就算去了,謝燼願不願意還都是個未知數。
但如果不去拿回來,宋凜之一定會問,謝振山還是能猜到剛剛她又和謝燼單獨待在一塊。
正糾結著,顏逾緋突然想起上午張媽對自己說的話。或許謝燼會看在她生病的份上,直接把項鏈還給她。
抱著這一絲僥幸心理,顏逾緋走出了門。
怕被樓下的人發現,顏逾緋沒有敲門,輕輕推門而入。
一進屋,濃烈的煙草味撲麵而來,嗆得她捂著鼻子直咳嗽。
發呆的謝燼回過神,掐滅煙走向她,“回來幹什麼?”
顏逾緋淨身高165,在女生中算是標準身高。可謝燼有188,寬肩窄腰的,站在她麵前和個巨人一樣。
她仰頭看著他,特別有禮貌地問道:“哥哥,能把金項鏈還給我嗎?”
“什麼金項鏈?”謝燼一副渾然不解的表情。
顏逾緋嘴角抽了抽。
她就知道想從謝燼手裏要回東西沒那麼簡單。
深吸一口氣,重複道:“哥哥,請把金項鏈還給我。”
說完,她又補了句:“我知道被你拿走了。”
謝燼這才慢條斯理地從褲兜裏取出項鏈,鏈條在他指間輕輕晃動,“你剛不是說不喜歡。”
表情冷冷的,好像她敢說一句“喜歡”,就死定了。
可顏逾緋還是毫不猶豫回答:“我沒說不喜歡。”
謝燼眼裏一道寒光閃過,促狹得眯起雙眼,“所以你喜歡宋凜之送的東西?”
顏逾緋抿唇不語。
喜不喜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謝振山要滿意。
這沉默在謝燼眼中成了默認。
他冷笑著:“你不是念舊嗎,衣帽間裏那麼多新衣服不穿,偏要撿四年前的舊衣服。”
說著,將拿金項鏈的那隻手臂抬高,“想要,就自己來拿。”
這距離剛好是顏逾緋跳起來也夠不到的高度,說是為難,倒不如說是在刻意羞辱!
顏逾緋又氣又惱,試著跳起來夠,結果總是差一截距離。
這把她憋屈的,開始抱怨自己怎麼不再長高一些。
謝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小矮子。”
顏逾緋頓時臉頰發燙,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顏顏,衣服還沒換好嗎?”謝振山的聲音從樓下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