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顏逾緋問。
宋凜之掛掉電話,麵帶歉意地看向她,“逾緋,對不起。我負責的項目出了點狀況,需要馬上回公司處理。”
作為宋家小兒子,宋凜之原本隻需要享受無憂無慮的生活,但他還是在修讀大學課程的同時,利用課餘時間學習管理公司。
最近他好不容易才拿到公司項目,雖是第一次接觸,但從開始就推進的非常順利。
眼看隻剩下收尾階段,結果突然出了岔子。若處理不當,不僅前期的努力全部白費,甚至還要麵臨虧損的風險。
這是宋凜之證明自己不比大哥差的唯一機會,他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顏逾緋第一次見他著急成這樣,想著肯定是遇到了很棘手的事,“嗯,工作要緊,你快去吧。”
“謝謝,那我先走了!”
顏逾緋將宋凜之送到門口,目送他的車子駛遠,才轉身回到客廳。
一抬眼,就和謝振山深沉的目光撞個正著,心裏猛地一哆嗦。
難道她剛才的表現還是被他發現了破綻?
好在謝振山隻是淡淡掃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就讓王管家推著他離開。
顏逾緋長舒口氣。
看來他還是挺滿意自己剛剛的表現的。
想到這,她鼓起勇氣追上去問:“爺爺,我今天能......回公寓住嗎?”
謝振山抬手讓王管家停下,眼神像秤砣一樣壓在她身上,“怎麼,在家裏住的不舒服?”
顏逾緋越想越覺得自己倒黴。
回國前謝振山應允過她可以住在外麵,前提是在訂婚前不能被謝燼發現她回國。可天不遂人願,才自由了一個星期就遇見了謝燼。
如今的謝家對她來說就像牢籠,自己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謝振山的監視下。
壓抑窒息。
“我那邊交了半年的房租,空著太浪費了。”顏逾緋抓著裙擺,小心翼翼解釋。
雖是借口,但她也是真心疼錢。燕京的房租可不便宜,大半年就要將近4萬多,相當於她三個多月的稿費收入了。
謝振山語氣平淡,帶著上位者的輕蔑,“幾塊錢的房租就讓你計較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謝家虧待你了。”
顏逾緋抿唇不語。
謝家以前對她確實很大方,每月10萬塊的零花錢從未斷過。可那時候她隻覺得這些錢拿著燙手,不敢亂花一分。
直到被送出國那天,她偷聽到謝振山對王管家說的話,才明白那些慷慨背後,從一開始就標好了價碼。
明白自己徹底回不去了,顏逾緋隻能退而求其次,“那我可以去公寓把重要物品帶回來嗎?一直放在那裏也不安全。”
房租費可以浪費,但畫板工具必須拿回來。她還得靠畫漫畫賺錢呢!
謝振山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在她臉上停留許久,久到顏逾緋幾乎要放棄希望。
良久,他才終於緩緩點頭:“去吧。”
“謝謝爺爺!”
顏逾緋第一次發自內心感謝他,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下。”謝振山叫住她,“讓王管家陪你一起去。天色暗了,女孩子單獨出門不安全。”
話說的體貼周到,可顏逾緋心裏再明白不過。
謝振山哪裏是擔心她的安全,不過是覺得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顏逾緋隻覺得他多慮了。
她既然決定回國和宋凜之訂婚,就不可能再與謝燼有什麼牽扯。
當然,前提是謝燼別來招惹她。
......
顏逾緋前腳沒走一會兒,謝燼後腳就陰沉著臉下了樓。他步子邁得僵硬,像在克製著什麼。
“阿燼,過來陪我下會兒棋。”謝振山正一個人對著棋盤琢磨,聽到聲響,頭也不抬地對他招呼道。
紅木棋盤上,楚河漢界分明,兩方棋子已廝殺過半,局勢膠著。
謝燼應了聲,慢步走上前。
瞥見他古怪的走路姿勢,謝振山抬起頭,關切詢問:“你腳受傷了?”
“沒事。”謝燼耳尖爬上一抹薄紅,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衛生間地滑,不小心扭到了。”
“那叫昭白過來給你看看。”謝振山說著拿起手機就要打電話。
謝燼阻止,“爺爺,昭白是腫瘤外科醫生,別什麼病都讓他看。”
“我看他不是把你治得挺好。”謝振山嘴上這麼說,但還是把手機放了下來。
謝燼環顧一周,坐下後問:“王叔呢?”
“陪顏顏去公寓拿東西了。”
他點點頭,執起一枚棋子,思考幾秒後落下。
兩人沉默對弈著。
謝振山落下一子,然後看似隨意地問道:“阿燼,你打算什麼時候和小雪結婚?”
他手執的“炮”在半空中頓了幾秒,“爺爺,我們還都年輕。”
說完,將棋子落在一個稍微保守的位置。
“哼!年輕年輕!每年都是這個借口!”謝振山耷拉的眼皮微微抬起,顯露出怒意,“今年你都到法定結婚年齡了,再一晃眼就會到30歲,40歲,50歲。是嫌我這把老骨頭活得時間太長礙著你了?”
“沒有。隻是籌備婚禮太耗時間和精力,我想等公司再穩定些再說。”
“阿燼啊,工作是永遠忙不完的。爺爺還是希望你先成家再立業。”謝振山緩和下語氣,語重心長說道,“你現在的成就已經遠超同齡人,偶爾將公司的事物放一放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我心裏有數。”
“你是我一手帶大的。爺爺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能在閉眼前看到你成家。”
“嗯。”謝燼的聲音又低沉了幾分。
見他情緒不高,謝振山歎了口氣,轉而又道:“既然你不著急結婚,那就先幫顏顏張羅訂婚宴吧。這樣你以後辦婚禮也能有點經驗。”
謝燼皺眉,手中的棋子也隨之重重落下,“他們訂婚難道不請策劃團隊嗎?還需要我幫忙?”
謝振山像是沒看到,笑得開懷,順勢將了他一軍,“你是顏顏的哥哥,於情於理都該幫妹妹把把關。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她又要麵子,這時候你不幫著她點,以後受了委屈都不敢回家哭。”
“那也是她自找的。”謝燼冷嗤,移動“士”化解棋局。
謝振山挑眉,放下手中的棋子,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聽你這意思,好像對凜之不太滿意?”
“宋凜之什麼身世,顏顏什麼身世。”謝燼試圖發起反擊,但棋路不像剛剛那麼順暢,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是嗎?”謝振山悠悠道,穩穩守了一步,“我倒覺得他們挺相配的。”
謝燼還想說什麼,桌上的手機突然彈出一條消息,他順著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