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在一家食品公司上班，畢業後就進了這家公司，從基層員工一步步爬到銷售區域經理的位置。後來，因為孫雨彤吵著要買包包，我腦子一熱挪用了些公款，好在及時填補上，還保證再也不犯，公司看在我以往的功勞上，隻是把我從經理降成了職員。

為了讓同事們看到我改過自新的決心，我每天都是第一個到公司，然後微笑著迎接同事們到來。

今天也不例外，我到公司時，辦公室的門還沒開。沒過多久，同事們就陸續來了。雖然我嘴角用了遮瑕膏，但同事們還是能看出淤青。

“喬宇，你嘴角又被家裏的貓抓傷了？”同事們用戲謔的語氣問。

我的臉不是第一次受傷了，每次同事問起原因，我都用“被貓抓傷”當借口，當然，他們心裏都清楚，我臉上的傷是被老婆打的。

“昨晚喝多了，自己碰的。”我說。

“在家裏你還敢喝酒？反了你了！”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開始工作。中午吃飯時，小張拿著盒飯坐在我對麵，一邊吃飯一邊用眼睛打量我。

“喬宇，你老婆做什麼工作的？”小張問。

我放下筷子，警惕地看著他，問：“張哥，你什麼意思啊？怎麼無緣無故問起我老婆了？”

小張趕緊搖手說：“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這不吃飯呢嘛，隨便聊聊。我記得你結婚的時候我還去了，你老婆那麼漂亮，咱們公司的男同事都羨慕你呢。結婚這幾年，你日子過得肯定很幸福吧？”

“還行吧。”我說，“我老婆性子直，容易衝動，但她對我挺好的。”

“你老婆也是做銷售的？”

“和咱們工作性質差不多，她是做公關的。”

“怪不得呢。”

小張衝我笑了笑，低頭繼續吃飯。我總覺得他這笑別有深意，用筷子敲了敲桌麵，說：“張哥，你話怎麼說一半啊？什麼叫‘怪不得’？”

“嗨！其實也沒什麼。我中午跑業務的時候，看到你老婆和一個男的在一起，舉止挺親密的。不過你說了，你老婆是做公關的，想必那個人是她客戶吧。”小張輕描淡寫地說。

“我老婆今天不......”

我本來想說孫雨彤今天不上班，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不能讓小張知道實情，不然他肯定會傳得滿城風雨。

“張哥，你在哪裏碰到我老婆的？”

“國貿大廈。”小張說，“我碰到她的時候，她正在那兒挑衣服呢。我聽你老婆的意思，買了衣服他們就要去酒吧。”

我去過國貿大廈，一個月前孫雨彤要買項鏈，我跟著去付的錢，後來她還帶我去了負一層的“虛度年華”酒吧。我嫌裏麵太吵，進去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吃完飯，我根本沒心思上班，借了同事的電動車，徑直往國貿大廈趕。一路上，我心裏又忐忑又不安，一會兒希望酒吧裏沒有孫雨彤，那樣小張的話就不攻自破；一會兒又希望能抓到把柄，好趁機好好羞辱她一番。

雖然很久沒來酒吧了，但這裏熟悉又討厭的氣氛沒變——幽暗的燈光晃得人眼暈，俊男靚女拿著酒杯，在裏麵矯揉造作、賣弄風姿。

音響裏放著汪峰的歌：“我在這裏歡笑，我在這裏哭泣，我在這裏活著，我在這裏死去......”

音響聲音太大，我用手捂著耳朵擠進人群，四處張望。找了好一會兒都沒看到孫雨彤，我緊張的心慢慢放鬆下來，甚至還有點慶幸。

我突然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其實不希望找到孫雨彤。

“我應該相信她，我們都結婚七年了，她不可能做對不起我的事。”我心裏想，“得趕緊離開這裏，要是讓孫雨彤知道我來過，她肯定會生氣的。”

我擠出人群，就在快要走出酒吧的那一刻，莫名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我像被電擊中一樣，整個人一下子癱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