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開房門，孫雨彤不在家。

我換了鞋子，沒脫外套就躺在沙發上。我覺得有些疲勞，但又說不上是累，就是對什麼事情都沒了興趣。

雖然在城裏待了七八年，但我的思維還是老一輩的傳統，比如人生觀——按照老人的說法，人活著的意義不在於自己，而在於孩子。

我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現狀：沒有孩子，老婆也快保不住了，在這裏打拚了七八年，到頭來一無所有。

我恨孫雨彤，也恨自己——恨自己沒本事，恨命運不公。

我起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想找瓶酒，可冰箱裏空空如也。

又回到沙發上，胡思亂想間，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我醒來，天已經黑了，窗外亮起了萬家燈火。

我拿起手機想給孫雨彤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裏，可轉念一想，又把手機放進口袋——要是打了這個電話，就等於我主動道歉了，可我今天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道歉？

肚子“咕咕”叫，我下樓去小賣鋪買了一包方便麵。回來的路上，看到孫雨彤從一輛白色轎車裏下來，和一個穿皮夾克的男人吻別。

我很生氣，但沒衝過去——有了白天的經曆，我不想再受一次羞辱了。

我躲在一輛黑色轎車後麵，等孫雨彤進了樓梯間，才跟了過去。

“你怎麼回來這麼晚啊？”

在電梯口碰到孫雨彤，她正玩著手機，聽到我的話，趕緊把手機放進包裏，用手攏了攏頭發，說：“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除了你，這裏還有別人嗎？”

“我現在不想搭理你，別和我說話。”

電梯來了，孫雨彤先進去。我進去後，她緊緊貼在電梯一邊，我們之間留了一段距離。我伸手想按樓層按鈕，孫雨彤也伸手，我們的手碰到一起，我趕緊縮了回去。

到家後，孫雨彤換了鞋子就上床睡覺了。

“你吃飯了嗎？”我問。

孫雨彤沒搭理我。

我燒了一壺開水，泡了包方便麵，端到床邊說：“要不，你先把方便麵吃了吧？”

“我說了，別煩我！”孫雨彤衝我大吼道。

我把方便麵放在桌上，搓著手想了一會兒，小聲說：“老婆，我覺得咱們應該好好談談。”

孫雨彤從床上坐起來，陰著臉，眼睛直直地盯著我，陰陽怪氣地說：“談什麼？咱們倆有什麼好談的？”

“我知道，自從我被降職後，你一直看不起我。可是，我為什麼會被降職，還不都是為了你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的話把孫雨彤惹惱了，她順手拿起一個枕頭朝我扔來，我頭一偏，枕頭落在地上。

“事實就是這樣啊！你要是不纏著我買那麼貴的包，我也不至於鋌而走險挪用公司的錢。”我委屈巴巴地說。

“你自己沒本事還怪我？當初你向我求婚的時候，是誰信誓旦旦保證，結婚後一定對我好，我要什麼就給我買什麼？你以為我嫁給你是圖你長得好看嗎？自己沒那麼大本事，就別吹大話！”

“結婚前你不是也說了，你是愛我才和我在一起的嗎？”我小聲說。

“我現在明確告訴你，我不愛你了。你給我滾！”孫雨彤用手指著門口，“喬宇，你要是有種，現在就離開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