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和那個軟飯男離婚?”
賀明倩的喘息粗重。
“急什麼,等我把公司那些老頑固都清理幹淨,就讓他淨身出戶。”
林慕陽的指尖冰涼,站在臥室門外。
今天是他們結婚十周年紀念日,他特意訂了她最愛的黑森林蛋糕,想給她一個驚喜。
門內傳來嘩嘩水聲,和女人嬌媚的嗓音。
手中的蛋糕轟然墜落,奶油濺滿了他的西褲。
十年相伴,他陪她從低穀走出,白手起家,闖過無數風雨。
他以為終於焐熱了她那顆冰冷的心,卻在十周年紀念日,聽見她帶著別的男人回家纏綿,還要他淨身出戶。
屋內呻吟愈烈,賀明倩動情的模樣是他從未見過的沉醉。
結婚十年,她從未為他如此失控過。
林慕陽踉蹌著後退,一腳踩空,從二十級台階滾落。
腳骨碎裂的劇痛讓他蜷縮在地,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一雙鋥亮的童鞋停在他麵前。
“媽媽新找的傭人這麼笨?”
林慕陽抬頭,瞳孔驟縮。
孩子的眉眼和賀明倩像了七八分。
他聲音發顫。
“你媽媽?”
孩子得意地揚起下巴。
“這都不知道?賀氏總裁賀明倩!”
林慕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你幾歲了?”
孩子嫌棄地吐口水。
“白癡,我四歲!賀朝霞都不認識,還來當保姆!”
他渾身劇顫。
三年前他為救賀明倩遭遇車禍,腹部的重傷讓他永遠失去了生育能力,痛徹心扉時,賀明倩眼底隻有冰封的漠然。
他曾騙自己是她生性內斂,或是嫌他因傷憔悴。
蝕骨自責碾碎了他,受傷後抑鬱中他暴飲暴食,體重飆至兩百斤。
為挽回她,他在康複醫院熬過整整兩年,卻不知她四年前就建立了另一個家。
那這十年算什麼?
腳步聲從樓梯傳來,賀明倩牽著男人的手下樓,看見他時驟然鬆開手。
“你怎麼回來了?”
林慕陽舌尖泛苦。
“這是我家,我不能回?”
賀明倩語氣淡漠:“他是我的學生李兮毅,前不久遇人不淑落難,現在無家可歸,暫住在這。”
她說謊話說得如此自然。
林慕陽心口鈍痛。
“那孩子為什麼叫你媽媽?”
李兮毅嚇得一抖,賀明倩將她護在身後。
“我看她沒母親可憐,便認作幹女兒。”
林慕陽心口絞痛。
誰能想到高冷禁欲不讓旁人近身的賀明倩,竟認有了孩子?
還冠冕堂皇扣上遇人不淑的帽子。
他淚流滿麵,搖搖欲墜。
賀明倩眼神微動,下意識上前。
李兮毅急忙衝下樓抱起孩子,淚眼婆娑。
“師傅別為我們大動肝火,我們現在就走。”
賀明倩拉住她,霸氣袒護。
“有我在,看誰敢讓你滾!”
她不耐地看向林慕陽。
“身為賀先生要大度,別一回來就鬧得雞犬不寧。”
水汽模糊雙眼,林慕陽啞口無言。
這分明是他的家。
賀明倩話語似刀紮進他心臟。
“若不是你當年受傷失去生育能力,我會認別人做女兒?你該謝謝她們讓賀家添了人氣!”
林慕陽如遭雷擊,死死咬唇。
他看著她輕哄孩子,為李兮毅拭淚,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景無聲落淚。
喉間湧起鐵鏽味。
三年前他剛得知自己康複就欣喜告知賀明倩,可她隻怔愣一瞬便恢複冷淡。
他以為是時間讓她的愛意消磨,便主動提議共赴旅行。
可在機場苦等整夜,等來的卻是綁匪。
他為護賀明倩被撞成重傷,生育能力因此喪失,成為他終生噩夢。
現如今她卻怪他受傷?
賀明倩輕拍孩子,溫柔撫摸李兮毅發頂。
賀朝霞猛地衝來,重重踩上林慕陽受傷的腳。
劇痛鑽心,他疼出眼淚。
“裝什麼可憐!毒夫!”
賀朝霞惡意擰轉鞋跟用力碾壓。
林慕陽奮力推開,傷腳徹底失去知覺。
下一秒掌風襲來,他的臉被狠狠摑偏。
賀明倩用盡全力,林慕陽唇角滲出血絲。
“她隻是個孩子,你計較什麼?”
她暴怒嗬斥,李兮毅急忙抱住賀朝霞。
賀明倩心疼地摟住兩人,毫無對他時的冷漠。
林慕陽自嘲一笑,往日幕幕浮現。
他失去生育能力痛哭時,她在旁翻閱公文視若無睹。
他抑鬱暴食時,她隻敷衍說“不重要”。
他總自欺她生性薄涼,隻要陪伴夠久總能焐熱她的心。
如今才明白,這癡情原是荒唐笑話。
林慕陽指尖抹去頰邊冰淚。
既如此,他不要了。
淨身出戶?不。
屬於他的,分毫都要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