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日宴設在奢華酒店，水晶燈璀璨，名流雲集。

溫以軒像一件華麗的擺設，跟在紀雲珊和孩子身邊，

承受著四麵八方投來的探究、同情或玩味的目光。

切蛋糕的環節，全場目光聚焦。

紀歲寧卻突然跑向人群邊緣，撲進一個男人的懷裏，響亮地喊道："爸爸！"

時間仿佛瞬間凝固。所有目光從溫以軒身上移開，竊竊私語像潮水般湧來。

"看吧，生父就是生父，裝得再像也沒用......"

"紀先生這臉往哪兒擱......"

"這紀先生的位置，坐不久嘍......"

原來人人皆知，隻瞞著他一人。

葉楚軒臉上驚慌，卻掩飾不住眼底的得意。

紀雲珊臉色難看，低聲嗬斥："不許胡說！"卻顯得蒼白無力。

溫以軒最後的體麵，分崩離析。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強撐著平穩的語調："失陪一下。"轉身逃向洗手間。

鏡中的男人帥氣迷人，卻麵色慘白如紙。

他掬起冷水猛撲臉頰，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門被推開。葉楚軒踩著皮鞋進來，笑容嘲諷：

"所有人都知道我才是生父，而你像個跳梁小醜。"

他從包裏拿出那份協議，晃了晃："她簽好了。你最好......"

話未說完，手包不慎掉落，東西散落一地。

一個陳舊的、印著卡通貓咪的鑰匙扣滾到溫以軒腳邊，鑰匙扣上有一道明顯的裂痕。

溫以軒瞳孔驟縮！全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高中時，那個因紀雲珊拒絕其表白而長期欺淩他的男生，楚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鑰匙扣！

那道裂痕，是楚也用厚重的書本砸他時，磕碰在桌角所留！

那個鑰匙扣和那道傷痕，連同當時的恐懼，一起刻入了他的骨髓！

他猛地抬頭！

葉楚軒的臉與記憶中的楚也並不完全一樣，但那神態，那眼底的惡意，如出一轍！

"是你！楚也！"他的聲音因極度震驚而顫抖。

葉楚軒，或者說楚也，坦然承認，笑容得意。

"現在才認出我？老同學。當年你搶走她的時候，想過有今天嗎？我說過，我會奪回屬於我的一切！"他彎腰撿起鑰匙扣，把玩著，語氣惡意滿滿："留著它，就是為了提醒自己別忘了當年。真懷念啊，把你堵在巷子裏時，你那可憐的樣子。"

溫以軒從巨大的震驚中回神。

原來不止是背叛，更是一場處心積慮的報複！

"所以，"他聲音冷到極致，"你不惜改名換臉，就為了搶一個從未看上你的女人？"

楚也的笑容僵在臉上，像被戳到了痛處，尖聲道：

"你懂什麼！我愛她！現在她選的是我！和我有了孩子！你呢？除了個空名頭，還剩下什麼？就算你現在想走，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我會讓她對你徹底死心！"他冷哼一聲，摔門而去。

溫以軒靠牆深呼吸，壓下翻湧的情緒，仔細整理好自己，重新回到宴會廳。

他朝著紀雲珊的方向走去。

還未靠近，另一端響起楚也驚慌的尖叫："歲寧！歲寧不見了！"

他撲向紀雲珊，哭訴：

"我就讓哥哥幫忙照看一會兒......不知道哥哥是不是沒注意......"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溫以軒。

紀雲珊銳利的目光立刻射向溫以軒，厲聲質問："孩子呢！你把她帶哪去了！"

楚也也撲過來抓住他的手，聲淚俱下：

"哥哥！孩子是無辜的！你還給我吧！要我做什麼都行！"

溫以軒甩開他的手，看著紀雲珊，聲音微顫：

"她不過一個過繼女，值得你這麼緊張？"

紀雲珊像被針刺中，猛地抬手。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重重扇在他臉上！

他偏過頭，臉頰迅速紅腫起來，清晰的指印浮現。

紀雲珊愣了一瞬，卻被更大的怒火淹沒，指著他，麵容扭曲道：

"溫以軒！你怎麼這麼惡毒！她入了族譜就是我女兒！是紀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說！孩子到底藏哪了！"

溫以軒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她竟為了那個孩子，對他動手！

明明過去她都不舍得碰他一根指頭。

紀父聞訊趕來，了解情況後，眼神厲色：

"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會說實話了！上家法！"

保鏢將他強行摁倒在地！

厚重的戒尺狠狠落下，砸在他的背上，劇痛炸開！

他咬緊牙關，咽下所有痛呼。

恥辱與絕望的冰冷火焰，徹底將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