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醫院院長給季澤言處理燙傷時,林清川去了宋家老宅。
百年洋房,坐落在郊區靜謐的樹林裏。
宋家家主宋天青正在書房飲茶,“決定了?”
老人遞了杯茶給他。
氤氳的霧氣蒸濕他的眉眼。
當年也是在這間書房,宋時薇跪在宋天青麵前,拒絕聯姻,堅持非林清川不嫁。
她曾那麼愛他。
在家族的圍追堵截下,悄悄給他設立海外信托基金。
“我也許會背叛你,但錢不會。清川,你不接受我也沒關係,就當是我送你的。”
他不信豪門有真心,但他信了宋時薇。
可現在,他苦了笑下,“爺爺,說三年就三年。”
老人點頭,喚來管家黎叔,低聲囑咐:“給林先生辦套全新的身份。”
“我會安排你離開,之後世上再無林清川。”
謝過宋老爺子,林清川回了家。
黎叔跟他一同進了家門,將手裏的血燕遞給管家,囑咐給林清川好好補身體。
黎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老太爺請您稍安勿躁,兩個月後,事情自會辦好。”
從書房走出的宋時薇恰巧聽到他們的對話,問林清川,“兩個月後你要做什麼?”
他垂下眼皮,“馬上是爺爺的八十大壽了,我請黎叔幫我備下壽禮。”
季澤言正在招呼大家開飯。
林清川麵前隻有一碗白粥和一碟鹹菜。
他疑惑地望向管家。
管家麵露難色,看了季澤言兩眼,欲言又止。
季澤言打開自己麵前的燉盅,裏麵赫然放著黎叔送來的血燕,他用瓷勺攪了攪,莞爾一笑:
“林先生,你剛剛受了驚嚇,虛不受補,這血燕還是過段時間再吃的好。我特意交待廚房給你做了稀粥、小菜,正適合你。”
“你麵前的白粥可不是普通的稀飯。廚房足足燉了三個小時,吸收了大量的煙火鍋氣,對你虛寒的身體有好處,我不會害你。”
聽了季澤言的話,他揚起沒有血色的臉,直直地望向宋時薇。
沒由來地,宋時薇覺得心口抖了下。
方才黎叔轉達了爺爺對她的不滿,當年非她不嫁,現在卻放任外麵的男人折磨他,簡直胡鬧!
可她嫁他的時候承諾過,她的丈夫隻能是他,也隻會是他。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非要鬧到老爺子麵前去?
就算讓季澤言進宋家主事,也是為了他。
是該給他些教訓。
宋時薇冷下臉,“聽澤言的,他是大夫。”
季澤言衝站在一旁的傭人抬起下巴,“既然先生不願意喝粥,那你們幫幫他。”
林清川的下巴被猛地捏住,頜關節脫臼的劇痛襲來。
滾燙的白粥不由分說地灌進他嘴裏。
嬌嫩的食道瞬間被燙傷,血泡堵住喉嚨。
他開始止不住地翻白眼,下意識地張大嘴巴、拚命呼吸。
宋時薇垂下眼皮,有些嫌棄,“喝碗白粥而已,弄得這麼難看。林清川,你真讓我失望。”
他使勁搖頭,淚水滾滾而下。
手指用力到骨節泛白,死死抓住宋時薇的褲腳不放。
喘上過氣......
要被憋死了......
救救我......
宋時薇覺出不對來,他“霍”得站起身來,紫檀珠串磕在花梨木餐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季澤言不慌不忙地地攔在宋時薇麵前,“別擔心,先生隻是小問題,我用針紮一下就好。”
他掏出一根小臂那麼長的針,泛著淋淋寒光,長針直直地刺進林清川的喉頭,用力攪擰,鮮血立時噴了滿地。
季澤言好心解釋:“林先生是喉頭急性血腫,把血泡刺破就沒事了。事急從權,還請先生原諒我的莽撞。”
妙手仁心的神醫,在眾人麵前,語氣誠懇地向林清川道歉。
他臉頰上還殘留著幾滴為救他時濺上的血跡。
所有人馬上交口稱讚:
“季神醫果然厲害,先生剛剛都翻白眼了!竟然讓他給救過來了!”
“是啊!有了季神醫,可真是宋家的福氣!要我說,先生得好好謝謝他才行。”
林清川覺得喉嚨好像被火燒過,他伏在地板上,胸口起伏不斷。
噴出的大灘血跡浸濕了他的衣襟。
宋時薇居高臨下地望著癱軟在地的他,“澤言救了你的命,你連聲謝謝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