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魚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能在回國的第一天就碰見蔣姣和沈孟聽。
前者是曾經甜甜的叫她學姐的小學妹,如今已是炙手可熱的女明星。
後者是曾經和她從深夜繾綣到破曉的前男友,如今已是頂級財閥。
這樣的組合向來都是般配的。
明明早就在同學群裏知道了沈孟聽和蔣姣在一起了,可看到這樣的畫麵依然覺得心痛如絞。
棠魚控製不到自己的視線,明明早就該離開,卻還佇立在原地。
直到二人坐進車內,車窗並未合上。
蔣姣明眸皓齒,似乎說了些什麼,換來沈孟聽淺淺地笑。
一如她跟他曾經在一起的模樣。
車窗緩緩上搖,黑夜中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見機場裏渺小的她。
她堪堪收回視線,像一個可恥的偷窺者。
如今她和那個人已經毫無幹係,連吃味的資格也沒有。“小姐,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
地勤走過來詢問。
棠魚搖搖頭,再抬腳往前走的時候,雙腿有些發軟,深吸一口氣,坐在了一旁的長椅上。
抬眼,她看見了自己倒影在玻璃上的那張臉。漂亮又慘白,像是一尊精美、卻沒有任何溫度的瓷器,不堪一擊。
......
溫暖的車廂內,蔣姣不由得看了好幾眼後視鏡。
沈孟聽察覺到:“怎麼了?”
蔣姣咬唇,輕聲說:“我剛才好像看見了......一個人。”
沈孟聽的側臉在忽明忽滅的光影中顯得更加冷冽。
蔣姣還想說什麼,卻聽見沈孟聽淡淡的、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聲音。
“哦,你看錯了。”
蔣姣看了沈孟聽一眼。
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裏不對勁。
沒有細想,轉移了話題。
“下周我有個電影發布會,導演那邊希望你出場支持一下,你有沒有空?”
沈孟聽沒有說話。
蔣姣又看了他一眼,他在很認真地開車,並沒有走神。
“孟聽?”於是她喊了他一聲。
這下沈孟聽倒是很快就回答了。
“什麼事?”蔣姣聳了聳肩,看樣子剛才那句話他確實沒聽見,她重複了一遍。
沈孟聽打了一圈方向盤,“如果你有需要,把時間發給我,我讓秘書安排一下。”
蔣姣點點頭,隨後笑了笑。
“孟聽,沒想到我們這個情侶合約,竟然都已經五年了,”蔣姣說,“這些年,咱們也算是合作共贏了吧?”
她在娛樂圈,難免會有不懷好意的所謂大佬想對她圖謀不軌,而沈孟聽就是她最好的擋箭牌,沒有人敢去招惹他的女人。
而他也可以在應酬中杜絕那些想以此牟利的鶯鶯燕燕,專心工作。
沈孟聽真的是個工作狂,巴不得每年有400天,可以讓他廢寢忘食地工作。
竟然已經五年了。
蔣姣不由得看向窗外。
所以,那個人也已經離開五年了。
蔣姣莫名想起了棠魚。棠魚當初不告而別,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與之一起消失的,還有沈孟聽。
沈孟聽再出現時已是半年後,渾身陰冷得不像話,閉口不提關於棠魚的任何事。
這之後的某天,他找到蔣姣,問她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因為知道她想要進娛樂圈,他願意為她鋪路,但需要假扮他的女朋友。
想起棠魚,蔣姣終於察覺到,剛才的沈孟聽到底哪裏不對勁了。
她隻是告訴沈孟聽她好像看見了一個人,但是她並沒有說到底是誰。
可沈孟聽卻像是知道那個人是誰一樣,說她看錯了。
她忽然想起,今天自己從國外拍攝回來,原本是訂的下午的機票。
但他卻讓她改簽成淩晨的,說他那時候剛好有空來接她。
然後她就看見了一個很像棠魚的身影。
這是巧合嗎?
蔣姣轉過頭去看向沈孟聽,沈孟聽的神色還是淡淡的,沒什麼表情,輕微抿著唇,冷冽的側臉看上去好像什麼都不在意一樣,和平時沒什麼變化。
蔣姣收回視線,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也許別人不知道沈孟聽對棠魚的感情,但是蔣姣在他身邊待了五年,她知道。
所以如果他真的是為了那個人,現在不可能還這麼淡定。
......
將蔣姣送回公寓,沈孟聽打轉方向盤,消失在夜色之中。
卻在行駛出一段距離之後,他慢慢減緩車速,隨後停在路邊。
巨大的樹影遮了下來,將整個車身蓋住,就好像一輛車憑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坐在駕駛座的男人微微仰起頭,靠在椅墊上,看上去似乎在閉眼小憩。隻有緊緊抓住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顫抖異常。
他抿著唇,似乎在憋著氣。
良久,薄唇微啟,溫熱的氣體從口腔中傳出來。他很輕很輕地呼出一口氣。
沈孟聽慢慢睜開眼睛,無盡的夜色落入他的眼裏。
下一秒,他重新發動引擎,疾馳而去。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