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工作人員將一個密封的金屬盒子送了過來。
秦菀顫抖著手打開盒子。裏麵是兩封信。
她先打開自己寫的那封,信紙上還殘留著當年少女懷春的甜蜜氣息,字裏行間滿滿都是對盛淮璟的愛意和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她寫道:「阿璟,七年後,我們一定已經結婚了吧?也許還會有個可愛的寶寶。無論未來如何,我都永遠愛你。」
她深吸一口氣,又打開了盛淮璟那封。
信紙是昂貴的牛皮紙,上麵的字跡淩厲飛揚,一如他本人。
然而,信的內容卻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將她最後一點幻想也殘忍戳破——
「見青,今天和秦菀埋下了這個。看著她寫東西時認真的側臉,我總會想起你。如果你在我身邊該多好。這七年,我不知道能否等到你回來,但我會一直等下去。秦菀……她很像你,尤其是坐在輪椅上的樣子。看著她,就像看著曾經的你,能稍微緩解我的思念之苦。見青,我愛的始終隻有你,此生不渝。」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秦菀的心上。
原來在她滿心歡喜地規劃著屬於他們的未來時,他深情凝視她的眼眸裏,倒映的始終是另一個女人的影子!
她以為的定情信物,竟然是他對別人訴衷腸的工具!
秦菀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了,不會再痛了。
可此刻,看著這封信,她還是捂住心口,疼得彎下腰,幾乎無法呼吸。
一個字,哪怕是一個字,他都沒有留給她秦菀。
她這七年的存在,在他的愛情故事裏,輕飄飄得不值一提。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坐了多久,直到燭火燃盡,小提琴手早已離開,服務員小心翼翼地過來提醒:“小姐,我們已經要打烊了。”
秦菀這才恍然回神,推動輪椅,獨自離開了這裏。
深夜的街道冷清而寂靜,秦菀想打車回家,然而,或許是時間太晚,或許是司機看到她坐著輪椅嫌麻煩,一連過去幾輛空車都對她視而不見。
屋漏偏逢連夜雨,幾個醉醺醺的流氓晃悠著靠近,看到她獨自一人,眼神變得猥瑣而下流。
“喲,小美人兒,一個人啊?哥哥們送你回家怎麼樣?”
“這腿怎麼了?沒關係,哥哥不嫌棄,嘿嘿……”
汙言穢語夾雜著惡臭的酒氣撲麵而來,秦菀嚇得臉色慘白,拚命想推動輪椅逃跑,可她的力氣哪裏比得上幾個成年男人?
輪椅被他們輕易攔住,一隻肮臟的手甚至朝著她的臉摸來。
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尖叫著,奮力掙紮,卻如同困獸之鬥。
就在這時,一束熟悉的車燈由遠及近!是盛淮璟的車!
秦菀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用盡全身力氣呼喊:“盛淮璟!救我!”
車子速度不減,從她不遠處駛過。
透過車窗,秦菀清晰地看到,駕駛座上的盛淮璟正單手握著方向盤,側過頭,無比溫柔地替副駕駛座上的蘇見青整理著被風吹亂的碎發。
他的眼神專注而寵溺,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秦菀眼睜睜看著那輛車毫無留戀地消失在夜色盡頭。
最後一絲希望徹底湮滅。
那一刻,巨大的悲憤反而激起了秦菀求生的本能!
她趁著一個流氓不備,猛地抓起路邊半塊磚頭,狠狠朝著最近那人的頭砸去!
那人慘叫一聲倒地。
其他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抗驚住,秦菀趁機用磚頭胡亂揮舞,狀若瘋狂,竟然真的嚇退了他們,推著輪椅拚命逃離了現場。
因為打不到車,秦菀隻能一點一點,艱難地推著輪椅,花了近兩個小時才回到那座冰冷的別墅。
全身狼狽不堪,心力交瘁。
家裏空空蕩蕩,她給沒電關機的手機充上電,開機後,屏幕上彈出一條幾個小時前盛淮璟發來的短信。
「菀菀,公司事情有點複雜,今晚可能回不去了。你自己先休息,不用等我。」
緊接著,是蘇見青發來的信息,好幾張照片。
盛淮璟陪她在高級日料店用餐,盛淮璟為她披上外套,兩人並肩走在夜色下的江邊……每一張,都像是在秦菀鮮血淋漓的心口上又撒了一把鹽。
秦菀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著輪椅,像一隻受傷的幼獸,發出壓抑到了極點的、破碎的嗚咽,最終變成了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