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顆鮮紅的守宮砂，如同一滴凝固的血，烙印在天穹之上，也烙印在所有異人的眼中。

疑問，隨之而來。

一個行事如此放浪不羈，看似毫無底線的男人，為何會留著這種古代女子才會有的東西？

這背後，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光幕沒有讓眾人等待太久。

畫麵色調一變，從高清的彩色，轉為一種充滿了噪點與劃痕的、陳舊的錄像帶質感。

時間，在倒流。

畫麵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六七歲的男孩，瘦瘦小小的，正是童年時的張楚嵐。

一個同樣穿著樸素，但眼神卻異常銳利的老人，正站在他的麵前。

是張懷義。

“楚嵐，記住了，從今天起，金光咒護身，雷法強體。”

“還有最重要的一條，保住你的元陽。在爺爺允許之前，不準對任何女娃子，動一絲一毫的念頭，聽見沒有！”

畫麵裏的張懷義，語氣嚴厲到近乎不近人情。

小楚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畫麵跳轉，他因為和鄰居家的小女孩多說了幾句話，就被張懷義罰在院子裏紮馬步，一紮就是一整天。

他因為偷看電視裏女明星的畫報，就被迫在深夜背誦清心訣，直到天亮。

那種嚴苛，那種近乎殘酷的管教，讓無數屏幕前的異人，都心生不忍。

“這也太過了吧？還是個孩子啊。”

“就算為了修煉，也不至於如此吧？這簡直是扼殺天性。”

然而，就在這份不解與同情開始蔓延時。

光幕之上，一行冰冷的字幕浮現，解釋了一切。

【天師府正一派護法神功——陽五雷，以身心俱為至陽至純之童子之軀催動，方可發揮其最大威力。此為龍虎山天師府千年傳承之根基，亦是開啟八奇技之首‘炁體源流’的

第一把鑰匙。失其身，則斷其路。】

一瞬間，所有的不解，都化為了然。

所有的同情，都轉為敬佩。

龍虎山之上，所有年輕的道士，此刻都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杆。

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要守住一份童子功，需要多麼強大的毅力和決心。

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曾因為一念之差，而與陽五雷的最高境界失之交臂。

張靈玉站在那裏，他看著屏幕裏那個因為被孤立而獨自在角落玩泥巴的小男孩，眼神黯淡下去。

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想起了那個讓他道心蒙塵的女人。

他垂下頭，潔白的道袍，也遮不住他此刻身上那份源自心底的陰鬱。

全性的巢穴裏，夏禾臉上的笑容，也早已消失。

她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目光穿過光幕，仿佛落在了龍虎山上那個孤高的身影上，眼神裏，流轉著無人能懂的複雜情緒。

光幕的畫麵，在快進。

童年，少年，青年......

張楚嵐長大了，進入了大學。

他身邊不再有爺爺的嚴厲管教，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洶湧的、來自外界的誘惑。

為了保守那個秘密，他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故意穿得邋裏邋遢，在寢室裏堆滿泡麵盒子，讓自己聞起來像一堆餿掉的垃圾。

他故意在女生麵前講黃段子，表現得像個饑渴的色狼，讓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

他散播自己有特殊癖好的謠言，不惜讓“基佬”的標簽貼在自己身上。

他用一層又一層的“不要臉”，為自己築起了一道堅固的城牆，將所有的桃花，都擋在了牆外。

【室友A：楚嵐？哦，就是那個變態啊，離他遠點。】

【同學B：張楚嵐？人其實不壞，就是......腦子有點問題。】

【輔導員C：這個學生，需要我們重點進行心理關懷。】

光幕上，一條條采訪式的字幕，伴隨著張楚嵐在校園裏被孤立、被指指點點的畫麵，呈現在所有人麵前。

他內心的掙紮與痛苦，通過獨白字幕，被無情地剖開。

【“我也想幹幹淨淨地走在校園裏，也想和喜歡的女孩說說話。但是，我不能。爺爺說過，這是我的命。”】

異人界的輿論，在這一刻，徹底分裂。

年輕一代的異人，從最初的鄙夷，轉為深切的理解與同情。他們感同身受，覺得張楚嵐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傳承，犧牲了整個青春。

而老一輩的強者，如陸瑾等人，雖然依舊不認同他這種“自汙”的行事方法，但也不得不承認，此子的心性之堅韌，遠非常人能及。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之事。此子......非池中之物。”陸瑾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就在這份同情、敬佩、惋惜交織的複雜氛圍，被推向頂點時。

光幕的畫麵，陡然切換！

色調回歸正常，場景回到了羅天大醮那萬眾矚目的賽場之上！

張楚嵐，對陣風家傳人。

麵對那犀利的拘靈遣將，他不再隱藏。

“既然你想看，那我就讓你看個夠！”

伴隨著這句獨白字幕，張楚嵐

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催動了自己體內的雷法！

轟！！！

一道粗壯的、凝實到近乎化為液態的金色雷霆，從他掌心噴薄而出！

那不是普通的雷法，那是陽五雷！是天地間至陽至剛的力量！

雷光煌煌如大日，瞬間照亮了整個龍虎山之巔！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硫磺與焦灼的氣味，狂暴的能量讓所有靠近賽場的人，都感到皮膚陣陣刺痛。

那份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的陽剛之力，仿佛能滌蕩世間一切陰邪！

所有之前的質疑、嘲笑、鄙夷，在這道煌煌天雷麵前，都被衝擊得粉碎！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極致的力量所震撼。

這就是，守身如玉數十年，所換來的回報嗎？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

就在那耀眼到極致的金色雷光之中。

一個極其微小、模糊如同塵埃的“炁團”，在張楚嵐的丹田位置，悄然一閃。

它閃爍的光芒，與漫天的雷光相比，微不足道。

但光幕，卻以超越神明的視角，精準地捕捉並放大了這轉瞬即逝的一瞬間。

隨後，一行新的字幕，如同在沸油中加入一滴冷水，讓整個異人界再次沸騰。

【陽五雷，僅僅是打開寶庫的‘鑰匙’。真正的寶藏，現在才要開啟。炁體源流，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