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城西.機械廠！

就在周衛國趕著馬車前往機械廠的同一時間，機械廠這邊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小會議室裏，縣領導、廠領導以及一幫技術骨幹齊聚一堂，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很凝重。

主位上，陰山縣革委會主任簡文政一臉陰沉的看著眼前的眾人，麵前的煙灰缸裏已經堆了十幾個煙蒂，像座微型墳包。

“山田專家的檢修結果你們都知道了吧，都說說吧，現在該怎麼辦？”

話音剛落，就聽旁邊一個體型微胖的中年人當即開口說道：“經過山田先生檢查，我們的機床確實是核心電路板出現了問題，已經沒有維修的價值了，必須換總程...”

不等他說完，就聽一個皮膚黝黑、頭發花白的老幹部罵罵咧咧的說道：“日他奶奶的，小鬼子的東西就是不抗造，遠不如老毛子的皮實...”

“老陳，現在說這些有啥意義，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吧，畢竟我們已經停工快一個月了，拖不起了！”簡文政不悅的說道。

“簡主任，俺老陳倒是也想解決，但咱不是沒那個條件嗎，那個小鬼子開口就是10萬美元，還要我們等一個多月。”

接著老陳繼續說道：“先不說咱們能不能等得起這一個月的時間，單單那10萬美元咱們就拿不出來啊！”

聽到這話，現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對於那位山田先生提出的條件，他們屬實是有些為難。

先不說那台機床全新的價格也就30多萬美元，現在隻換一個零部件兒就需要10萬，著實是讓人無法接受。

更為重要的是，機械廠停工這段時間已經嚴重影響了生產進度，再拖一個月的話，今年的生產任務怕就沒法完成了。

如果真發生這種情況的話，從廠裏到縣裏所有幹部都要挨處分的，這影響可就嚴重了。

一時間，會議室裏隻有“巴塔”“巴塔”吸煙的聲音，滿屋子都是煙氣，牆上的 “抓革命促生產” 標語也在氤氳的煙霧裏扭曲起來。

沉默良久，簡文政將目光看向左首邊的詹主任身上，開口道：“西峰同誌，你是分管工業的副主任，說說你的看法！”

詹主任捏著半截煙卷，煙灰簌簌落在地麵上，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

這件事情他早就思考過了，眼下的情況就好比砒霜子彈二選一，那個都是坑，但又不得不選，難啊！

略作沉默，詹西峰還是開口道：“不管是維修所需的時間成本還是價格，都超出了我們能承受的範圍，所以我的意見是能不換盡量不換...”

話音未落，就聽之前那個體型微胖的中年人皺眉道：“不換就得自己修，但我們拿什麼修，連圖紙都是日文的，壓根兒看不明白！”

“王建安同誌說的雖然是實情，可是我們去哪找那十萬美元的維修費？”

接著詹西峰繼續說道：“再說了我們已經停工快一個月了，再等一個月的話，今年的生產任務可就完不成了，這影響有多大想必大家都清楚吧！”

“老詹你說的這些我們自然明白，現在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嘛！”

接著王建安看向機械廠的廠長李長安說道：“李廠長，你說吧，不用山田先生的那個方案，機床的問題你們能不能解決？”

李長安不懂技術，隻能將目光轉向廠裏技術科科長老吳。

看到對方正把老花鏡推到額頭上，盯著電路圖直撓頭，就知道沒戲。

但他還是開口道：“老吳，你是廠裏的技術科長，你來回答王副主任這個問題。”

老吳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後，聲音幹澀的說道：“王副主、廠長，這終端電路就像機床的心臟... 咱們廠裏最先進的示波器，連檢測波形都費勁，要不... 咱再問問省機械廳？”

說話時，他的袖口蹭過滿是公式的草稿紙，帶起一陣 “嘩啦” 的響動。

這皮球踢的那叫一個圓滑，但卻也讓所有人都明白了，單靠他們自己怕是很難解決問題了。

“哼，生機械廳那邊要是有辦法，那還用的著托京城方麵請島國的專家過來？”

王副主任的鋼筆尖重重戳在會議桌上，在木紋上留下個深色印記。

李長安也有些無奈的說道：“嗯，等省廳批複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咱們接的農機訂單還有三個月就要交貨，這機床停一天，廠裏就損失不少錢啊！”

這時簡文政突然說道：“損失是小，如果完不成生產任務，我們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空氣突然凝固，所有人再次沉默了。

“依我看，既然沒有別的路可走了，那就隻能向京城方麵說明情況，請他們撥款維修了，保生產更重要。”王副主任道。

詹主任碾滅煙頭，然後說道：“要不... 再等等，說不定...”

他的聲音有些發虛，甚至於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提反對的意見。

隻是下意識的想起上午見過的那個年輕人，想起他那雙漆黑而又自信的眼睛。

“等？等多久？我們還有磨蹭的時間嗎？”

王副主任的咆哮震得玻璃都有些響動，接著他又再次說道：“現在不換總程，大家夥兒就都等著地委和省裏的處分吧！”

會議室裏的氣氛再次變的沉默了，這回就連詹西峰也不說話了。

簡文政見狀，隻能歎了口氣說道：“實在不行也隻能這樣...”

話音未落，就看到廠辦秘書小張急匆匆的推門走了進來，然後氣喘籲籲的說道：“詹主任！廠門口有人找您，說是來維修機床的！”

詹西峰眼睛頓時一亮，急忙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周...周衛國，還說是您請他來的！”小張回答道。

“對對對，是我請他來的，趕緊把他請進來！”詹西峰略帶一絲激動的說道。

雖然他也不知道那個年輕人倒底能不能修好那台機床，但此時的詹西峰卻很激動，似乎這就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

“是...”

待小張小跑著離開後，詹西峰看到會議室裏所有人都看著他，當即解釋道：“外麵來的那位小同誌，就是早上幫我們修好車的人，他或許能修好那台機床。”

剛說完，就聽李廠長急忙問道：“老詹，你請來的這位同誌倒底什麼來頭，他真能修好那台數控機床嗎？”

“他叫周衛國，是團結公社的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接著詹西峰繼續說道：“至於他到底能不能修好機床我也沒把握，但是從他上午修理那台豐田皇冠的過程來看，應該是有點真本事的...”

話音未落，就聽王副主任直接說道：“老詹啊，我看你這真是病急亂投醫，數控機床多麼精貴的東西，全國都沒有多少台，你就敢隨隨便便找一個不熟悉的人來修理，萬一修壞了咋辦...”

話音未落，就聽門外傳來一道響亮的聲音：“修壞了我賠你們！”

突如其來的聲音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夥兒下意識的看向門口的位置。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一個身穿粗布衣服且打滿補丁的年輕人，邁著從容自信的步伐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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