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六十年代的臨江鎮就是縣城。

1959年撤縣改設臨江市，1960年接著更名渾江市臨江鎮，臨江鎮受限於計劃經濟和邊境管控，當地的居民被迫靠黑市來維持生計，縣城裏有兩個因交通閉塞而造成的監管盲區，也就形成了兩個規模不小的黑市。

張風陽來到縣城用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肚子餓的難受，塞了幾口雪到嘴裏緩解一下腹中火辣辣的饑餓感。

半個小時後他來到了縣城的西區黑市。

因為是縣城管控的盲區，即使是正中午，依舊有一些黑市攤主擺攤，還有一些則鬼鬼祟祟的逢人就問。

張風陽還看到這裏有朝鮮商品，臨江與朝鮮隔江相望，有朝鮮商品流入這裏也是正常的。

“大兄弟，要票嗎？”

見張風陽來了以後東張西望也不買東西，一個裹著破棉襖帶著破狗皮帽的中年票販子走了過來，臉被套子圍的嚴嚴實實，隻露出兩隻烏黑的眼睛。

張風陽穿的可不差，都是公社的親爹給他弄的，特別是腳上的膠底靰鞡鞋，黑市能賣二十塊錢的。

“有什麼票？”

張風陽聞言故作緊張的看看四周。

是個雛啊！

中年票販子眼中露出一絲喜色，接著低聲道：“糧票布票郵票和工業劵都有，你看！”

他展開棉襖，露出裏麵口袋，口袋裏是十幾張各種各樣的票劵。

“有縫紉機票嗎？自行車票也行！”

張風陽壓低聲音，然後再看看周圍。

“有啊，但很貴，自行車票價格還好，現在一張縫紉機票比百貨商店賣的縫紉機都貴，原因你也知道，你有這個錢嗎？”

一聽是找縫紉機票和自行車票的，中年票販子眼神一下變了，他說完後就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悄悄的做了個手勢。

他也沒想到張風陽張口就要縫紉機票和自行車票。

這隱秘的動作自然瞞不過張風陽的。

“你不是說廢話嗎，我沒錢問你幹啥，看不起人啊？”張風陽當即拉開衣服，指了指鼓鼓囊囊的口袋，實際口袋中就是一塊布。

“別生氣，兄弟不會說話，我給你道歉，你跟我來，這種貴重的票我們都是放在家裏的。”

中年票販子瞄了一眼鼓鼓囊囊的口袋，眼中閃過一絲狂喜。

上鉤了啊......

張風陽眼中閃過喜色，當即跟上票販子，還不忘記一路上斷東張西望，這個樣子也讓票販子徹底放心。

不過票販子還不忘在路上套套他的話。

“大兄弟你這是結婚用吧？”

“你咋知道？”

“不結婚誰能這麼舍得要這麼貴重的票啊，看你這氣質，肯定是端著鐵飯碗的！”

中年票販子一陣吹捧。

張風陽不理會他了，言多必失，不說話對方反而更會覺得自己猜對了。

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小巷子裏，見張風陽不敢往前了，票販子急忙道：“前麵第三家就是我家，哎，要不是實在是缺錢，我這一張縫紉機票是真不想賣啊，還想著自己弄一台縫紉機的，可惜沒錢買啊！”

說完還露出一臉的不舍。

真能裝！

張風陽自然明白，臉上卻露出一絲猶豫，好一會才跟著不斷催促的票販子進去。

看到他跟上，票販子也是鬆了口氣。

這肥羊可不能跑了啊！

殊不知此時的張風陽和他想的一樣。

張風陽悄悄的活動著手指，當前的氣溫太低，他整個人都快被凍僵了。

當票販子推開門帶著張風陽進來時，一個躲在門後的青年一把將門關上。

“別怕，這是我弟。”

票販子一看穩了，淡淡的說了一句就進屋了。

進了這個門就是他們說了算了。

張風陽冷笑一聲也跟著進了屋，來到屋裏，一股暖氣撲麵而來，同時滿屋的酒肉味道讓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太餓了！

昨天一天就沒怎麼吃東西，還在山裏凍了一晚上，要不是被毒蛇咬了以後基因突變，怕是早就凍死在山洞裏了。

屋裏的炕上坐了五個，三男兩女，正圍著桌子喝酒吃肉。

帶張風陽來的票販子小跑過去，在正麵位置坐著的刀疤臉男子耳邊低語起來。

這是票販子老大？

張風陽看了兩眼刀疤臉，然後四處打量起來。

“小兄弟是我們縣城的？”

刀疤臉聽完以後對張風陽揮揮手。

張風陽走過去，瞄了一眼桌上，有燒雞有豬頭肉，坐在炕上的幾個男人個個眼神也如狼一般的盯著他。

其中一個穿著燈芯絨馬甲的女子忍不住拉了拉旁邊的女人道：“花姐，他好好看啊！”

張風陽這皮囊，顏值絕對是很頂尖的。

小妞有眼光嘛！

張風陽打量一下這個穿著燈芯絨馬甲的女子，還挺漂亮，裏麵穿的好像還是百貨商店售貨員的衣服，身材看起來也很不錯。

“喂，問你話呢，看什麼呢？”刀疤臉沒想到張風陽眼神如此赤裸。

“不是。”

張風陽搖頭，開始打量桌上吃的，和這些人身上的棉衣。

當他看到一件士兵棉大衣時眼睛一亮，這可是好東西啊，黑市都不常見的好東西。

“拿票！”

刀疤臉也不廢話，當即票販子。

嗯？

見票販子真的去拿票了，張風陽愣了下，不是應該直接搶自己嗎？自己來錯黑市了？

不對，這就是西黑市啊！

還是說喜歡黑吃黑，殺人越貨的那群人被他們趕走了？

中年票販子來到抽屜前翻找了一下，取出一張票。

當看到縫紉機票真遞到自己麵前時，張風陽也無語了，怎麼還真給自己縫紉機票啊？

可自己一分錢都沒有啊！

不是應該搶我嗎？你們不動手我怎麼好意思動手？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簡單搶一下吧。

張風陽決定動手了，但感覺對方應該會在價格上做手腳。

“多少錢？”

張風陽沒有接票，問了一句，他內心倒是期盼對方說出一個天價，這樣他就會毫無心理負擔的出手搶他們了，搶的絕對理直氣壯。

“二百元，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中年票販子豎起兩根手指。

好吧......

自己是真的記憶出錯了嗎？

三年困難時期剛過幾年，縫紉機票的價格確實是飛上天了，二百元價格不算離譜，可按照自己計劃，這些人不是應該搶自己錢嗎？

他接過票，當他接過票一看時，臉上露出笑容。

“兄弟，你拿錯了吧，這蓋過章的，是用過作廢的縫紉機票。”

原來是在這裏等著自己啊！

張風陽出了口氣，同時也安心了，果然大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中年票販子早有準備，聞言拔出腰間的刀子，冷笑道：“兄弟話可不能亂說，票給你了，你想清楚了再說話。”

關門的青年也拿了一把刀子進來了，一臉陰笑。

刀疤臉他們反倒是繼續吃吃喝喝，看都不看張風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