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風陽也沒停留直接趕往另一個黑市。
這些東西不能帶回家的,雖說自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不想讓家裏人知道自己搶東西啊。
縣城的南黑市顯然不如西黑市,位置很偏,走了半個小時才趕到,稀稀疏疏的黑貨攤主藏在一些隱蔽的角落裏。
張風陽背著一大包東西來到黑市,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要燈油和燈繩嗎?”
一個老漢提著一個裝滿燈油的玻璃罐子靠過來,同時拉開棉襖示意,身上綁著一些油燈繩。
張風陽搖頭,走進了黑市。
“出貨?”
一個裹著破舊大衣的二十來歲青年攔住他的去路,打量一番張風陽身上的大包裹,又看了看他手中提的半袋白麵粉。
“對。”
張風陽看這個青年一過來,兩個要靠過來的黑貨攤主都停下腳步縮了回去,他就明白這人是這片區域的票販子。
“什麼東西?”
青年看了看張風陽背後的床單大包裹。
“棉衣棉襖棉鞋,油燈水壺什麼都有。”
“你要什麼?”
“錢!”
“跟我來,前麵那套宅子就是,放心跟,我叫張洋,你既然來這裏應該聽過我名字。”
張洋扭頭示意一下,轉身離開了。
張風陽自然不怕,吃飽喝足的他體力已經恢複,如果這人敢打他主意,他不介意再做一次無本買賣。
不過這個有點傲嬌的張洋,他感覺不像是幹黑吃黑的。
“格格,開門!”
來到宅子前,張洋拍了拍門。
“來啦!”
一個女孩聲音響起,很快門開了,一個帶著狗皮帽小女孩伸出頭,看到張風陽高興道:“來生意啦?”
“你們就住在黑市這裏?”
張風陽有點驚訝。
黑市可是很混亂的,沒想到他們敢讓小孩住在這裏,看這個年紀怕是連五歲都沒有。
“放心,我們這裏安全得很。”
張洋帶著張風陽來到院子。
叫格格的小女孩也好奇的看看張風陽背上的大包裹。
“老田,來貨了!”
張洋進屋喊了一聲。
很快一個邋遢男子打著哈欠走出來,上下打量著張風陽,然後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看看東西吧。”
張洋示意張風陽。
張風陽也沒墨跡,將大包裹放在地上解開,裏麵的東西也都露了出來。
“咦?”
叫老田的邋遢男子愣了一下,接著警惕的盯著張風陽,不留痕跡的示意一下叫格格的小女孩去屋裏。
小女孩聰明的很,一看趕緊跑了。
“你這些東西......”
張洋看了後也是身體都繃緊了,其中還有一件沾了血的棉衣,這些東西顯然是從人身上扒下來的。
“放心,不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是西黑市有幾個不長眼的想搶我,我就拿了他們點東西。”
張風陽也理解他們緊張,這年頭殺人越貨的太多了。
“西黑市?”
“是陳龍他們的?不對,陳龍他們這幾天應該去朝鮮那邊搞煙草了,隻有刀疤他們在,你身上大衣就是刀疤的吧?”
張洋認出來了張風陽身上的士兵棉大衣,忍不住慢慢後退兩步。
“那個臉上有刀疤的嗎,確實是他們,東西你們還要不要,不要我就離開。”
張風陽指了指地上的貨。
“要啊!你想要什麼?”
張洋還沒說話,老田卻一口答應下來。
“我要糧票和錢!”
“可以,我們給你估估價。”
老田拍了拍張洋,示意讓他不用緊張。
很快他就和張洋清點起張風陽帶來的東西,棉衣,棉鞋,刀子,斧頭,油燈,軍綠色的水壺,搪瓷臉盆,暖水瓶......
甚至還有兩個搪瓷茶缸。
這是去家裏搶的?
老田都看的無語了。
“不論新舊,按照百貨商店的價格算,但不給你票,比如這瓷質的新油燈,百貨商店需要兩元價格和一張當地的工業劵,我這裏隻能給你兩元,你看可以嗎?當然如果是舊的還要折價!”
老田提出了一個很合理的黑市收購價。
張風陽點頭。
老田也開始估格了,斧頭八張毛票,搪瓷臉盆兩元,反倒是鐵皮暖水瓶值四元,軍綠色水壺一點五元......
最值錢的卻是燈芯絨馬甲,他沒賣,這是好東西。
還有就是棉衣棉褲棉鞋加起來賣了三十九元,當看到還有幾雙襪子時老田眼神古怪的抬頭看看。
“新的。”
張風陽麵無表情的來了一句。
新個鬼......
老田也沒多說,繼續計算著。
“總共是六十四元三毛六分,你有什麼需要的東西也可以從我們這裏買,隻要不是很難找的我們兄弟都能搞來,價格也很公道。”
老田給出總價,還不忘拉一拉生意。
六十四元?
果然還是打劫來錢快!
如果在生產大隊幹活,就是累死累活一年一家人不吃不喝都攢不出這些錢來。
“你們有藥嗎?”
這年頭他們這裏的藥很難搞,在刀疤臉他們家裏張風陽也沒找到藥。
“你可找對人了。”
一聽找藥,老田笑了起來。
他在地上的一個櫃子裏翻找著,很快拿著一個小巧的木箱走過來:“我們這裏的藥貴,一粒阿司匹林三張毛票,一粒安乃近兩張毛票,一粒土黴素一張毛票,寶塔糖兩張毛票一粒,別的藥沒有。”
說罷小木箱打開了,裏麵是一瓶瓶的藥。
“五粒阿司匹林,五粒安乃近,十粒土黴素,十粒寶塔糖。”
張風陽看到這些藥品時也是眼皮子跳了跳,供銷社和衛生站的藥,怕是大部分都流入黑市了。
要是刀疤臉那群人有這些藥就好了!
“還需要什麼?”
老田找了張紙開始包藥。
“一罐豬油,再弄兩三斤豬肉,半袋白菜蘿卜,再來一些辣椒和鹽。”家裏現在隻剩一點粗糧和野菜幹,很久沒見葷腥和蔬菜了。
“這些好弄!”
老田示意張洋。
張洋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你們這些藥是哪裏來的?”
張風陽拿到藥後問了一句。
“各公社的供銷社,衛生室,甚至我們縣城裏的,倒賣到親戚手裏以後再賣給我們,價格翻個倍,到了我們這裏我們再翻個倍。”
老田猶豫一下還是告訴他了。
果然。
張風陽不再說話,這年頭一片藥也許就能救下一條人命的,卻被供銷社衛生室那些有關係的親戚以低廉價格買去。
最終再流到黑市,價格直接翻數倍。
沒一會張洋帶著東西回來了。
“最近幾天黑市的豬肉價格上漲一些,供銷社要票的價格是七毛錢上下,但需要肉票,我們這裏不需要肉票,肉是一塊四毛錢一斤,給你弄了兩斤肥豬肉,豬油這一罐兩斤,供銷社四毛錢一斤需要油票,我們這裏八毛錢一斤,算上這個黑油罐一共兩元,白菜蘿卜我們這裏一張毛票一斤我給你扛來一袋,辣椒和鹽......”
最後算了算,藥花了五塊五,加上這些東西一共花了十六塊四毛錢,老田給張風陽數了四十八元錢。
張風陽也沒廢話,收了錢背上東西就離開了。
“兄弟,刀疤那群人不好惹,特別是陳龍他們,以後如果有麻煩可以來找我們!”
老田將他送出門口時出聲提醒。
張風陽看了老田一眼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等張風陽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時,張洋長出一口氣道:“哪裏冒出來的狠貨,居然把刀疤他們搶了,這是跑他們家裏搶的啊!”
“我找鋒哥說一下,刀疤他們這是踢到鐵板上了,你找人去打探一下刀疤臉他們現在的情況!”
“嗯。”
街道小巷,張風陽沒有逗留腿腳飛快,有了這些錢和吃的,還有藥,今年冬天不會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