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是她可以離開的啊！

她可以簽離婚協議，可以徹底消失！

他為什麼……為什麼連一個活下來的機會都不肯給她？連問都不問一句？

巨大的悲憤和心痛讓她喉頭湧上一股腥甜。

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熱浪席卷而來，她再次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消毒水氣味濃重的病房裏。

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額頭上纏著紗布，渾身像是散架一樣疼。

而封燼，就坐在她的病床邊。

見她醒來，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淡淡開口：“你醒了。”

周見寧看著他，沒說話。

封燼頓了頓，解釋道：“當時情況緊急，晚晴她嚇壞了，一直哭……我滿心滿眼隻顧著她，忘了你還在車裏。抱歉，不是故意不救你。”

原來不是想讓她死。

隻是……忘了。

可是，到底要愛一個人到什麼程度，才會在那種生死關頭，把另一個活生生的人忘得幹幹淨淨呢？

封燼見她呆呆的沒有反應，隻當她是驚嚇過度，起身拿起外套：“你好好休息，我已經安排了護工。晚晴那邊情緒還不穩定，我過去看看。”

說完，他沒有再多看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此後幾天，周見寧一個人在醫院養傷，護工照顧得很周到，但病房裏始終冷冷清清。

出院那天，她直接回了公司複工。

站在封燼的辦公室門外，她攥著手中的離婚協議。

她能做他這麼多年的秘書，素來是最有眼力見的。

如今，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回來了，她這個用來應付家長催婚的工具，使命已經完成，再留下，就不是幫忙，而是不識趣的累贅了。

所以，她會離開，幹幹淨淨地離開。

她抬手，敲了敲門。

裏麵傳來封燼低沉的聲音：“進。”

她推門而入，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她瞬間僵在了門口——

那個永遠高高在上、清冷矜貴，無數人需要卑躬屈膝看他臉色的封燼，此刻，竟然半跪在昂貴的地毯上，為蘇晚晴揉著腳踝！

封燼語氣淡漠：“有事？”

周見寧用力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才讓聲音聽起來盡量平穩：“封總，這裏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簽字。”

封燼的注意力顯然還在蘇晚晴的腳傷上，頭也沒抬：“重不重要？”

周見寧沉默了一瞬，看著眼前這刺眼的一幕，心中一片苦澀的冰涼。

對於他而言，關於她的一切，大概都是不重要的吧。

她輕聲回答：“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封燼語氣隨意，“你直接去我桌上拿印章蓋上就行。”

周見寧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竟然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就讓她直接蓋章？

也好，這樣更幹脆。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好。”

然後，她走到他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前，找到了那枚刻著他名字的、象征著無上權力的私人印章。

打開印泥，用力地，在那份離婚協議的乙方簽名處，蓋上了鮮紅的印章。

哢噠一聲輕響，仿佛是她心頭某根緊繃的弦，也隨之斷裂。

她收起協議，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封燼正低頭對著蘇晚晴的腳踝輕輕吹氣，眉眼間的溫柔，是她奢求了五年都未曾得到過的。

她掩住心頭刺痛，回到工位，將蓋好章的離婚協議拍照發給了律師。

「協議已簽章，請問多久可以拿到離婚證？」

律師很快回複：「周小姐，既然封先生已經簽字蓋章，流程會很快，起訴離婚程序走完，判決生效後即可。」

她回了一個「好」字，然後放下了手機。

接下來的一整天，她強迫自己投入工作，卻總能聽到同事們壓低聲音的八卦。

“我的天，封總對那位蘇小姐真是寵到骨子裏了！”

“是啊，從來沒見過封總那樣，蘇小姐就說了一句想吃城西那家的甜品，封總立刻就開車去買，也不管那家店要排兩三個小時的隊，他可是一分鐘就能賺上千萬的人物啊。”

“聽說蘇小姐是封總的初戀呢，這下回來了，估計好事將近了吧……”

那些話語像是一根根細小的針，不斷刺穿著周見寧早已千瘡百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