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圍的賓客投來各樣的目光。
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蘇晚站在人群中央,像一個被公開審判的囚犯。
她看著厲靳言維護林薇薇的樣子。
看著林薇薇躲在厲靳言身後,眼睛裏閃過的得意。
道歉?
她為什麼要道歉?
彈幕在此時瘋狂湧現,卻顯得無比蒼白。
【這是為了保護晚晚,林薇薇的背景不簡單......】
【男主肯定是在下一盤大棋,這一切都是演給別人看的!】
【厲總是想用這種方式,讓那些覬覦厲太太位置的人知難而退!】
這一次,連彈幕的辯解都開始變得牽強。
漏洞百出,無法自圓其說。
蘇晚看著那些文字,第一次沒有選擇相信。
她提著被弄臟的裙擺,轉身沉默地走向洗手間。
鏡子裏映出她慘白的臉和裙子上那片刺目的紅。
身後的門被推開。
林薇薇走了進來,臉上掛著擔憂的表情。
“姐姐,你還好吧?”
她遞過來一條幹淨的手帕,姿態做得很足。
“別難過了,靳言他隻是太在乎我,一時情急。”
“走吧,我帶你去休息室處理一下。”
她大度地扶起蘇晚,語氣溫柔得像個天使。
蘇晚也好奇她到底要幹嘛,所以沒有掙紮,任由她帶著自己穿過長長的走廊。
燈光越來越暗,人聲也越來越遠。
林薇薇將她帶到一條無人的走廊盡頭。
這裏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確認四周無人後,林薇薇鬆開了手。
臉上也沒有再掛著無害的笑,而是裝都不裝了。
“姐姐,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
她緩緩靠近,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蘇晚戒備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林薇薇湊到蘇晚耳邊,壓低了聲音。
用隻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緩緩低語。
“這條白裙子很漂亮。”
“你似乎很喜歡白色?當年火場裏,穿的也是白裙子吧?”
蘇晚的瞳孔驟然收縮。
林薇薇看著她的反應,笑得更加得意。
“對了,烈火灼燒的滋味你還記得嗎?”
“被濃煙嗆得無法呼吸......”
“你的聲音,就是那時候毀的吧?”
“嘖,真可憐。”
一瞬間,蘇晚如墜冰窖。
七年前。
厲家老宅那場意外的大火。
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最痛的傷疤。
是她衝進火場將昏迷的厲靳言背了出來。
也是那場大火毀了她清亮的嗓音。
這件事她隻告訴過厲靳言一個人。
林薇薇......她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甚至連裙子的顏色都知道......
蘇晚突然想起來,她救了厲靳言之後,就因為重傷昏迷被送走。
傳聞厲靳言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林薇薇。
可即便傳言是真的,蘇晚也已經跟厲靳言說清楚了。
她不是個啞巴,她一向秉承著有話就說的原則。
厲靳言也說過相信自己。
可現在......
難道厲靳言對自己態度轉變真的跟這件事有關?
【巧合,一定是巧合!】
【這個女人在胡說八道!她在挑撥離間!】
【厲總是相信你的!】
【對!她就是想破壞厲總和晚晚的感情!用心險惡!】
蘇晚搖了搖頭,不再去看那些彈幕。
也直接甩開了林薇薇。
她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
況且,她的時間本來就不多了。
從音樂廳回來後,蘇晚把自己關進了畫室。
這裏是她唯一能喘息的地方。
空氣裏彌漫著顏料的味道,讓她感到平靜。
畫室中央擺著一幅巨大的油畫。
畫的名字叫《涅槃》。
烈火中,鳳凰舒展著破碎的翅膀,眼神卻依舊倔強。
那是她的恩師在生命最後一刻完成的遺作。
也是她藝術道路的起點,是她搖搖欲墜的精神世界裏唯一的支撐。
每當她撐不下去的時候,隻要看看這幅畫,就能汲取到一絲力量。
她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畫布上幹裂的油彩。
“砰——!”
畫室的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巨大的聲響震得畫架都在顫抖。
蘇晚驚恐地回頭。
厲靳言帶著兩個黑衣保鏢闖了進來。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幅《涅槃》上。
目的明確,不言而喻。
蘇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你要幹什麼?”
厲靳言沒有看她,仿佛她隻是一團空氣。
他徑直走向那幅畫,語氣淡漠得沒有一絲起伏。
“薇薇很喜歡這幅畫的風格。”
“我拿去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