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喂，是鹿先生嗎？您集團的股份結構發生變動...”

鹿鳴疑惑地看了眼來電手機號。

“你是不是打錯了。”

他剛要掛斷電話。

“鹿佳有限公司，沒問題吧。”

鹿鳴眉頭緊鎖，發覺事情不對勁。

“我女士將我名下的...”

鹿鳴從坐位上彈起來，從公司一路超速飛奔回家。

“我！”

鹿鳴踹開家門，發了瘋似地朝我吼。

我靜靜坐在沙發上，等著他。

“你為什麼把股份賣了？”

“就因為昨天...”

“你知不知道，大比例股份變更對公司影響有多大！”

我當然清楚，但這個公司是我和鹿鳴一起創立的。

既然我決定離開這個家，必須和他徹底分割。

“這個公司是我們的心血，你不能毀了它！”

鹿鳴聲音幾近嘶啞。

原來他還記得“我們”這個詞。

“五年了，你究竟還要折磨我多久？”

“你是雙腿殘疾，要再多的錢有什麼用？”

鹿鳴搖晃著我的肩膀，滿眼疲憊。

一瞬間，我感覺他老去不少。

年少眉宇間的英氣被生活的利刃磨去。

很快了，你就可以掙脫我這個束縛的牢籠。

我拿出一束花朵，這是鹿鳴為我造的花園裏采來的。

他為我建造的花園裏現在種滿了白色的鬱金香。

我記得林晴在七夕情人節朋友圈曬的一大捧鬱金香...

唯獨剩下我手中這一朵紅玫瑰。

“你還記得這支花嗎？”

鹿鳴看我的眼神像看精神病。

“如果你敢把股份賣給競爭對手，我不會放過你。”

鹿鳴站起身，向門外跑去。

當年他在花園裏撒下花種，說長滿一千朵，我的腿就會好了

可現在他的背影急切，我記得以前他在醫院幫我拿藥也是這副模樣。

我低頭摩挲著花朵。

五年前種的花堅持到了現在，五年後的我們卻走散了。

離開前我特意去見了女兒。

我拄著拐杖，在花園的長椅旁看見了我。

我背對著我，肩膀單薄得像要破碎在風裏。

“琳兒。”我輕聲喚我。

我身體一僵，卻沒有回頭。

“你來幹什麼？”

我的聲音冰冷，帶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尖銳。

我走到我麵前。

我的臉上有未幹的淚痕，眼神卻倔強得像頭受傷的小獸。

我用衣襟幫我擦了擦。

“媽媽是來向你道歉的。”

我從口袋裏取出一個褪了色的平安符，輕輕放在我膝上。

“這是你三歲那年，我們一起去寺廟求的。”

“你說要永遠帶在身邊，保佑媽媽平安。”

我盯著那個平安符，嘴唇開始顫抖。

“這五年，媽媽很抱歉。”

“沒能陪你逛街，沒能參加你的家長會...”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我別過臉去，可我看見我的手指緊緊攥住了那個平安符。

“是啊，沒用了。”我微微笑著。

“所以媽媽決定，把自由還給你。”

我猛地轉回頭，眼裏閃過一絲不解。

“你什麼意思？”

我沒有回答，隻是伸手想替我理理鬢角的碎發。

可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避開了我的觸碰。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後緩緩收回。

“以後要按時吃飯，你胃不好。”

“下雨天記得帶傘，別總是淋雨。還有......”

我頓了頓，把湧到嘴邊的千言萬語都咽了回去。

“這有一份東西，你親手交給爸爸。”

鹿鳴帶著一堆醉醺醺的股東和投資人深夜回家，看見張阿姨問道：

“我呢？”

張阿姨支支吾吾。

“小姐...走了。”

鹿鳴有些生氣。

“輪椅和拐杖都在這，我能去哪？”

阿姨支支吾吾不說話。

一個光頭股東頓感疑惑：

“鹿總，你不知道嗎？董小姐的腿早就好了。”

鹿鳴的酒一下子驚醒，他抓住光頭的手。

“怎麼可能？”

光頭醉醺醺地說道：

“我陪媳婦產檢都看到我了，我讓我們別說想給你個驚喜。”

鹿鳴腳一軟倒在地上，心跳仿佛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