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二人再歸來時,已是十指相扣。
陸鈺瑩唇上胭脂暈開晚霞的豔色,商元琰衣領微敞,頸間烙著一枚紅痕。
滿堂賓客皆側目於我,目光裏藏著看好戲的竊竊笑意。
畢竟從前若有女子近商元琰的身,便是多看他一眼,我定會當場失態,非要他當眾將目光全部落回我身上不可。
商元琰將陸鈺瑩護在身後,那雙鳳眸卻越過眾人,精準地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等待,似也在等我如往常一般發作。
可我,隻是靜靜坐著,連眉梢都未曾牽動一下。
他眼底掠過一絲訝異,隨即嗤笑:“總算學了點規矩,沒再如往日那般不識大體。”
宴席散後。
回廊幽暗,夜風裹挾著花香,我的手腕驟然被一股力道攥住,商元琰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
“夜深路暗,我送你,”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抬眼看了看簷下那盞在風中搖晃的孤燈,任由他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我引向停駐的馬車。
有現成的車駕,我未推辭。
我正欲提裙而上,他卻搶先一步擋在馬車前:“你先等著。”
說罷,商元琰轉身,極其自然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陸鈺瑩踏上馬車。
陸鈺瑩扶著商元琰的手,步履輕盈地踏上車轅,回頭對我柔柔一笑,聲音甜得發膩:“妹妹莫怪,元琰哥哥是擔心我受不得顛簸......”
我靜立不語,待錦簾垂落,才自行伸手,攀住微涼的轅木,躬身而入。
車行搖晃間,隻聽他倆細語輕笑。
馬車猛地一顛,陸鈺瑩驚呼一聲,柔若無骨地跌進商元琰懷中,他倆氣息相纏,漸聞喘息急促,商元琰側首時似才驚覺馬車上還有我。
見我始終凝望簾外,仿佛周遭一切與我無關,他麵色一冷,倏然別過臉去。
馬車方停穩在府門前,我正欲起身,商元琰又一次攥住我。
他將一串珊瑚手釧塞入我手中,語帶施舍:“不必再故作淡漠,這般姿態,反倒失了體麵。”
“這手釧便當定禮,若你安分守己,我自會與你完成大禮。”
“至少在外人眼中,京城皆知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抬眼看他:“那婚書之上,落款的是陸鈺瑩麼?”
他神色驟變,眼中卻掠過一絲得意。
“果然你還是在意,你記住,若你敢在長輩麵前吐露半個字......”
“陸鈺瑩心地純善,不比你心思深沉,倘若你傷她分毫,便是這拜堂之禮,你也休想如願。”
我含笑轉身,他自己畏於長輩之威,倒將這番怯懦說成是我的算計。
閨閣內燭火未熄,陸鈺瑩便讓人送來了一封信。
展開信件,墨跡還未幹透:“妹妹可知,商元琰贈你的那串珊瑚,是我挑揀之餘的舊物。
“元琰哥哥應當告知你了,待與你行完大禮,他便要與我另立婚書。”
“未經官印的婚事,可是半分家產都分配不到,這京城首富夫人之位,今生也該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