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半夜三點，女兒突然開始瘋狂轟炸我的微信。

“媽，隔壁的林阿姨的兒子發燒了，你趕緊起床幫人家把孩子送去醫院！”

我覺得莫名其妙，“她兒子發燒跟我有什麼關係，而且她孩子白天還對我吐口水，我為什麼要幫她？”

誰知道女兒不依不饒，“你有沒有同情心啊，林阿姨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容易嗎？我不管，你趕緊用你的養老金裏麵拿一萬塊錢給人家孩子當營養費！”

我嗬嗬笑了，“我一個月養老金才四千塊錢，你要我給一個根本不熟的鄰居貼上快三個月的養老金？”

我熄滅屏幕想結束這段荒謬的對話，誰知女兒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媽，我越想越覺得林阿姨可憐，你明天趕緊去給人家當保姆幫人家照顧孩子，順便再拿你的養老金貼補人家當生活費！”

我都氣笑了，“上門倒貼錢的保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你這麼心疼她們母子你自己辭職去伺候！”

我直接把手機關了機睡覺。

結果第二天我把手機一開機就看見了女兒的消息。

她居然威脅我，“媽，你要是不答應幫人家，我就真的辭職去照顧他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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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想到手機開機後我最先看到的是女兒發來的這種信息！

我眼前一陣發黑，實在是想不出為什麼我昨晚都那麼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還想著要去幫隔壁那對母子！

女兒竟然還說要辭職去照顧人家？

我很了解女兒，她那份工作雖然工資不算特別高，但那也是她辛辛苦苦打拚來的，現在她竟然為了兩個外人，她連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

當初女兒為了得到這份工作的嘔心瀝血我都看在眼裏，想起她麵試前熬了幾個大夜通宵準備模擬的努力樣子，我最後還是心軟了一下。

我趕緊回撥電話過去，電話一響對麵就秒接了，仿佛一直在等我打過來。

“媽？你想通了？願意幫林阿姨了？”

女兒的聲音立馬在電話那頭響起，語氣裏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愉悅。

“曉月，你別胡鬧！工作怎麼能說辭就辭？你......”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按下內心的崩潰，試圖跟她好好講道理。

但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曉月打斷了，她又開始用那種我一直不喜歡的理直氣壯的語氣教訓我，“我怎麼胡鬧了？媽，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林阿姨多可憐啊！她一個獨身女人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已經很辛苦了，現在她的孩子還生病了，我們有能力幫一把為什麼不能幫？你就不能善良一點嗎？”

“善良？你管這叫善良？”

我氣得胸口發悶，“那孩子白天還衝我吐口水罵我是個老妖婆，他媽媽就在旁邊看著，連句道歉都沒有！你現在竟然讓我拿養老金去倒貼這種沒家教的孩子，還要我去給人家當免費保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那是因為孩子還小不懂事！媽你也真是的，你都一把年紀了跟人家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不就是不小心說錯話了嗎！”

“而且林阿姨肯定太累了才沒顧上教訓孩子的，你怎麼就不能體諒一下呢？”沈曉月的聲音陡然拔高，“我不管！你必須幫！你要是不答應，我就真的辭職去，以後我就住在林阿姨家專門照顧他們！你看我敢不敢！”

我內心湧上一股崩潰的無力感。

又是這種威脅！

從小到大，隻要沈曉月聖母心發作想達成什麼目的，就會用這種“自我犧牲”的方式來逼我就範。

小時候是絕食，長大了是毀掉自己的東西，現在，是賭上她的工作和未來。

一想到沈曉月之前幹的那些昏頭事我就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但我是她的媽媽，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真的辭職去給人當保姆！

我再次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住火氣，“曉月，你站在媽的角度想想問題，能不能講點道理......”

“跟你這種冷血的人沒什麼道理好講！反正話我放這兒了，你自己看著辦！”

撂下這句狠話之後沈曉月就不耐煩地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的忙音，我一陣眩暈。

我也想不明白了，明明我才是沈曉月的媽媽，就算沈曉月聖母心泛濫喜歡幫外人，可再怎麼樣也不能犧牲她媽媽讓她媽媽妥協啊！

我覺得很疲憊。

這就是我從小疼到大的女兒？

為了外人一次次地逼迫自己的母親妥協，今天甚至連自己的前途都能拿來作威脅！

要是以往我估計猶豫一下還是會答應她的要求，可這一次我覺得沈曉月實在是太無理取鬧了。

而且沈曉月已經這麼大個人了，我覺得她應該為她自己的人生負責，不能永遠都覺得我這個當媽的會為了她委屈自己。

所以這一次我終於硬氣了點，麵對著她的微信轟炸我點了免打擾，全當做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