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雙金色的豎瞳裏沒有絲毫溫度，威壓如萬丈高山，壓得我喘不過氣。

但我沒有躲。

我隻是看著他，平靜地回答：“我父母。”

龍王似乎有些意外。

“他們為何要扔了你？”他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

“為了給我姐姐鋪路。”我說，聲音幹澀，卻聽不出一點委屈。

哭有什麼用？求饒有什麼用？

在獻祭池裏，我已經流幹了最後一滴眼淚。

我撐著幾乎散架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直視著王座上那個俯瞰眾生的男人。

他是我活下來的唯一機會，但我不想求他。

龍王終於露出了一絲興趣：“有意思。本王在此坐了三千年，所有見到我的生靈，要麼嚇得屁滾尿流，要麼哭著求饒。你，是第一個敢這麼盯著本王看的。”

我咬著嘴唇，不說話。

他從王座上走到我麵前，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

“想活嗎？”他問。

我點頭。

“那就證明你有活下來的價值。”

他指向大殿盡頭，那裏憑空出現了一座望不見頂的階梯，階梯由黑色的玄冰構成，散發著能凍結靈魂的寒氣。

“這是萬階玄冰梯，爬上去，你就能活。爬不上去，”他頓了頓，語氣冰冷。

“就和你父母期望的一樣，死在這裏，化為塵埃。”

我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朝著階梯走去。

腳踩上第一階的瞬間，刺骨的寒意瞬間湧遍全身，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疼得我靈魂都在發抖。

我聽到龍王在我身後冷漠的聲音：“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沒有回頭。

後悔？我最後悔的，就是生在那個家裏。

痛，好痛。

意識開始模糊，四肢漸漸失去知覺。

腦海裏浮現出我父母和林瑤那張幸福的臉。

他們想讓我死。

他們想讓我成為林瑤的墊腳石，然後被忘得一幹二淨。

憑什麼？

一股恨意從心底最深處湧了上來，化作一股力量。

我偏要活著。

我要活得比他們都好，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放棄的是什麼！

我開始發瘋一樣往上爬，就算手指被凍得和玄冰粘在一起，撕下一層皮肉，我也不在乎。

不知道爬了多久，一天，還是一年。

當我終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翻上平台時，整個人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我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卻看著不遠處的龍王，笑了。

龍王金色的瞳孔裏，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他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不錯，有幾分骨氣。”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我眉心。一股溫暖的力量瞬間包裹了我，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從今天起，你便是我東海龍族的人，賜姓為‘敖’。”

他的聲音第一次有了些許溫度。

“你就叫，敖晚。”

我愣住了，眼眶發熱。

他轉身走回王座，丟下一句話：“別死在本王的龍宮裏，丟人。”

我躺在冰冷的白玉地麵上，看著大殿穹頂璀璨的夜明珠，第一次覺得，活著，好像也挺好的。

至少，我有了個新名字。

敖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