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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死後的第七年。

南沼蛇人再度來犯,要抓舒家女修成蛇身,獻於他們的神。

被挑中的長姐全身蛻皮,潰爛之處覆滿鱗片。

為了保住她,皇帝夫君竟要把我推出去。

看著我空蕩蕩的寢宮,他氣急,抓住戴著麵具的巫師月女。

“我那賤人皇後不知躲到哪裏去了,你直接用神力把蛇人詛咒強製轉移去她身上。”

“她那麼堅強,什麼苦都能挨得過去,令虞不行!。”

月女卻歎了口氣。

“此女已死,七年前你將她送去蛇沼賠罪後,那裏的蟲師便看上了她。”

“好好的人,被當作蠱甕,萬蟲噬心而死。”

他卻不以為意。

“滿口謊言!不就是讓她把皇後之位讓出來嗎?就敢裝死了?”

“你轉告她,中秋之前不現身,她那瘋子小娘的命也不用續下去了。”

月女卻看著他的背影,輕笑出聲。

“她娘親?死得比她還早呢。”

1

午夜,李鈞蹙眉看著黑漆漆的長樂宮。

“舒恒,滾出來開門,令虞都起不來床了,你還有臉這麼安穩地睡著?”

我飄下來,身體穿過了木閂。

見我不應,李鈞撣了撣衣服,示意侍衛踹開門。

門開時,他背過身站在廊下,卻被忽如其來的灰塵嗆到。

“放肆,這才過了多久,你就把長樂宮糟踐成這樣。”

我苦澀地笑了笑。

是他忘了,七年前蛇人大軍首次壓境的時候,我就已經被押走了。

沒想到他再想起我,卻是為了舒令虞,想讓我再當一次犧牲品。

果然,即使當年成親時被截胡,他們也還是如此情深。

“行了,別躲了,朕沒空陪你玩捉迷藏的把戲。”

燭台裏的灰堆了一層,怎麼也點不燃,李鈞越來越不耐煩。

“令虞疼得厲害,蛇人首領放話,中秋晚上就要人,你想見死不救麼?”

“還不出來?規矩呢,你這皇後還想不想......”

我看著李鈞擰眉說出那句最熟悉的話。

可無論他再怎麼威嚇,我都不會像以前一樣垂首請罪,跪著伺候他。

因為我早就死了。

“舒恒,你躲什麼?這種事對你來說不過家常便飯。”

李鈞繃著下巴,搶過了宮女手中的燈籠。

他先後找遍寢殿,偏殿,以及我最常待的小廚房。

可都空無一人。

他皺起眉頭,正欲發火。

“陛下。”

一宮女忽然屈膝打斷盛怒的李鈞。

“金桂樹下有異。”

順著李鈞的視線看過去,我親手種下的金桂仍然鬱鬱蔥蔥。

可接著,他便毫不憐惜地踹斷了樹幹,拽出樹後的白衣女子。

“月女現身?如此也好,朕正愁如何將那舒恒化蛇呢。”

月女的臉蒙在麵具後,聲音有些悶。

“不成。”

李鈞抬了抬眉毛。

“有何不成?就借你神力一用,把蛇人的詛咒轉移到舒恒身上即可。”

月女歎了口氣。

“我的意思是,此女已死。”

我看見李鈞後退了半步,隨即又勾起嘴角。

“她的體質朕清楚,誰死這妖女都死不了。”

“非也。”月女搖了搖頭。“七年前你將她這一國皇後送到蛇人軍營當軍妓後,那邊的蟲師便看上她做蠱甕。”

“好好的人,落了個萬蟲噬心的下場。”

神女的篤定讓李鈞眼中有些失焦。

他似乎被這消息刺痛了,手中的燈籠應聲落地。

可忽然,腳步聲中斷了李鈞的情緒。

是舒令虞的侍女。

“陛下,皇後娘娘病得更重了,她怕妹妹仍然記恨當年之事,準備孤身前往蛇沼,以死明誌,吩咐我們切勿稟告您呢!”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李鈞便認為所謂的死亡隻是我為了逃避責任編出的謊言。

他再次後退幾步,身形有些不穩。

“朕許那妖女皇後尊榮那麼多年,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隻要朕需要,她的命,都由不得自己。”

“你去回了皇後,她會長命百歲的,朕一定會把舒恒找出來。”

侍女躬身退下後,李鈞挑了挑眉。

“果真如舒國公所言,你們月女都是滿口謊言。”

月女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

“蛇人報喪的文書,就壓在你的案幾......”

“蛇人狡猾,怎能相信?”

李鈞高聲壓過了月女的話頭。

他輕蔑地拂袖而去,臨走前,還不忘威脅道。

“你轉告她,七天後的中秋,她若敢不出現,那瘋子小娘的命也不用再續了。”

清冷的月光灑在月女身上,我聽見她輕笑出聲。

“她娘親?死得比她還早呢。”

我飄到金桂樹旁,看著滿地稀碎的落葉。

所謂皇後尊榮,便是讓我成為宮裏所有人的奴。

我給太醫跪了十天才求給娘親救命的藥,也被舒令虞拿去澆了花。

而我在蛇沼求死不能的時候,李鈞正萬裏紅妝封了舒令虞為後。

現在他又想故技重施,隻可惜,他手中的籌碼和他想恐嚇的人,都不在了。

2

不知為何,我的靈魂隻能跟著這個莫名出現的月女。

而她衣袂翻動,悄聲跟在了回到鳳儀宮的李鈞之後。

舒令虞躺在床上,臉上有了點光亮。

“怎麼樣,找到妹妹了嗎?”

李鈞眼中有些茫然,一時竟然忘了坐下。

“沒有,倒是碰見今年的月女了,她竟說......舒恒已經死了?”

“死了?”

舒令虞臉色變得慘白,她掙紮著起身,又因牽扯傷口疼出淚來。

“不可能,妹妹從小就擁有不死金身,這樣拙劣的慌她不知撒了多少回了。”

李鈞眼眸幽深,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她。

“而且,月女不過是每年中秋現身祈福的工具,有那位的前車之鑒,她們的話,也不大可信吧。”

舒令虞盡力扯出一絲笑,試探著解釋道。

“妹妹她一定是還留著七年前的心結,不然就算了吧,那蛇沼,我也去得。”

李鈞沉默半晌,才舒了口氣。

“沒錯,她一定是為了七年前的事心生報複,故意藏起來。”

“令虞,你放心,朕一定會把她找到,一定會!”

舒令虞欣慰地笑了笑,朝著李鈞抬起手。

“陛下,臣妾有您這句話,就知足了。”

“隻是......”

李鈞站在原地,並沒有握上舒令虞的手。

“舒恒想必是真的傷透了心,這才故意說謊哄騙你我。”

“令虞,朕還是習慣了她做皇後。此事之後,你就離開吧,回舒國公府。”

月女藏在門外,輕聲冷笑。

而我跌落到地上,驚訝得忘了飄起來。

李鈞居然主動要舒令虞出宮?

我隻記得和他成親這麼多年,幾乎沒得到過什麼好臉色。

隻因洞房花燭夜,紅蓋頭下是我的臉,李鈞便認為我是使了什麼妖媚邪術替嫁。

而先帝礙於皇家顏麵,逼他咬牙認下了我。

他登基後,我這中宮名存實亡。

反觀舒令虞,被封了鎮國公主,明晃晃住進養心殿,夜夜笙歌。

而我隻能候在門外等著他們叫水。

可現在,他居然要放棄自己心心念念的青梅?

李鈞負手麵窗,忽略了舒令虞臉上一閃而過的陰狠。

“人非草木,她雖然做過幾年皇後,朕卻從沒有正眼看過她。”

“現在一想起她,便覺得過意不去。”

舒令虞急得推開了侍女,奔至李鈞身旁。

“那臣妾呢?陛下要令虞遭受被休棄的折辱嗎?”

“朕怎會......”李鈞無意識間躲開了舒令虞的觸碰,“隻是聽完月女的話,心莫名地懸了起來,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低聲吩咐侍女將舒令虞拉走。

“別擔心,朕應了你的一定做到,不會叫你去蛇沼送死的,朕現在就親自去尋她。”

語畢,李鈞便轉身離去,連步伐都帶了些急切。

而舒令虞並沒有躺回床上。

她緊盯著李鈞的背影,全然不似方才的菟絲花模樣。

燭火下,她身上的鱗片似乎更多了,血淋淋的。

侍女仿佛習以為常般,捧著一個全身紮滿細針的小人偶上前。

我看見舒令虞怨毒地把它撕成碎片。

而那人偶頭上,居然是我的名字。

3

李鈞對我並不了解,因此要想找到我,隻能先去找我的娘親。

月女仍然隱匿身形尾隨在李鈞身後。

而我也跟著他們的步子往冷苑飄去。

李鈞想必是很憂心舒令虞,不惜壞了宮牆內嚴禁禦馬的規矩,直接上馬疾行。

行至冷苑,我看見李鈞停在門前,有些猶豫。

想也是,冷苑破成那樣。

記得娘還沒走的時候,我就央了工匠來修一修大門。

沒想到七年過去了,工匠沒來,誰也沒來過。

“嘎吱——”

冷苑的門忽然從裏麵打開了。

“陛下?”

出來的是娘親的侍女春梨,不知為何,她還守在這兒。

“您是來看皇後......不,舒恒小姐的小娘嗎?”

不待李鈞回答,暗處的月女就有了動靜。

隻見她揚手掐訣,刹那間便化為一縷青煙,飄到了春梨身上。

奪舍?!

再抬頭的春梨,眼中的恭敬消失殆盡。

“她們彌留之際想見你一眼都不能,怎麼如今你倒主動來了。”

李鈞有些疑惑,一時竟也沒有計較春梨的失禮。

“什麼彌留之際?舒恒和她小娘從來沒說過要見朕啊。”

他迷茫地立在原地回想,卻怎麼也沒有印象。

但我知道月女在說什麼。

娘親沒能喝到那碗藥,沒過多久便撒手人寰。

臨走前,她曾緊緊拉住我的手,要見李鈞一麵。

我跪在養心殿冰冷的石階上,求了總領太監許久,方才得到他一句答複:

“鎮國公主養的花死了,陛下正哄她呢,誰也不見。”

我也是如此。

我死前,蛇沼有好心的蛇人給李鈞遞過文書,想幫我見他最後一麵。

但怕是連同後來的報喪折子一起,都當了案幾墊子吧。

我拉回思緒。

縱然月女有天眼,知曉萬事萬物,可她為何要說這些?

不及我想明白答案,月女便再次冷笑道。

“即便你的身份再尊貴,心也是臟的,根本不配得到舒恒全心全意的付出。”

“與其在這裏貓哭耗子,不如好好想想該拿什麼補償她。”

說完這句話,月女便從春梨的身體裏出來了。

而李鈞還維持著方才的表情,隻是手指顫抖著揪住了長發。

以往他驚懼憂心時,也會這樣抓住我的發絲。

可現在,他又是因何而傷心害怕呢?

“陛下?”

春梨膽怯的聲音拉回了李鈞的注意力。

“陛下恕罪,奴婢一直不得機會稟告您。”

“舒恒小姐離宮前,小娘就歸天了。”

“至於小姐,宮中盛傳的不死金身根本就是虛言,小姐她,也已經死在蛇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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