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念念的頭七當天,我又夢到了她。
她說想吃最愛的糖醋排骨。
自從玄清搬進別墅,他不允許家裏出現一點葷腥。
如今念念既然托夢了,我自然要滿足她。
晚上我做了一份糖醋排骨,將它端到念念的骨灰前。
“念念,爸爸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排骨,你快吃,多吃點......”
就在這時,房門被猛地推開,玄清拿著泥娃娃走過來:“周施主,你看,這是夢然親手捏的娃娃。”
我端著那盤排骨,憤恨不已:“你是來向我炫耀嗎?”
“不。”他將泥娃娃放在我的旁邊:“我是來讓你們父女團聚的,它可是用念念的骨灰捏成的。”
我的心臟猛地一停:“不可能,念念的骨灰我每晚都抱著入睡!”
“周施主,你每天抱著的是草木灰罷了,知道你想念女兒,所以我用她的骨灰做成了娃娃,這樣,念念的靈魂就能日夜陪著你。”
說著,他又瞥了眼我放在供台上的排骨,嗤笑一聲:“生前吃不到,死後就能吃上了?周施主是在給自己心理安慰呢?”
“看來你每天托夢就夠了,這個娃娃是不需要了......”
說著,玄清眼裏露出一抹陰狠,直接當著我的麵,將那個娃娃摔在地上。
“不!”
眼看著女兒骨灰做成的娃娃四分五裂,我雙眼猩紅,再也忍不住,抄起手邊的盤子就往他頭上砸去。
“畜生!你連我女兒的骨灰都不放過,我殺了你!”
“啊!夢然,周施主的心魔又加重發瘋了,快來救我!”
聽到聲響,溫夢然立馬衝進來,將我狠狠推倒在地上。
玄清躲到溫夢然的身後,麵露驚恐與悲痛:
“夢然,我看周施主思女過度,好心用娃娃消減他對小施主的相思之苦,怎料周施主突然發瘋傷人!”
“周晏,你非要把這個家鬧的天翻地覆才舒服嗎?”
我看著她眼底對玄清的心疼,以及對我滿眼的不耐和指責,隻覺得沒意思透了。
“溫夢然!你知不知道,這個泥娃娃是用念念的骨灰做的?!”
溫夢然身形一僵。
玄清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遮住看向泥娃娃的視線:“夢然,你別信他,這是你親眼看我做成的平安泥,是為小施主承受病痛的!”
聞言,溫夢然鬆了一口氣:
“周晏,你說謊也該高明些,這泥是我看著玄清做的,怎麼可能會是念念的骨灰?”
“你再詛咒念念,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哈哈哈,溫夢然,你真是無可救藥,隻是可憐我的念念,死後連骨灰都沒能留下!”
看著這張我曾經描摹過無數遍的臉,我笑著笑著流下淚來。
“溫夢然,我們兩清了。”
“當初你為我擋的那一刀,如今,我用念念的一條命,還你了!”
“念念,爸爸帶你走,離開這個家......”
我小心翼翼撿起地上泥娃娃碎片,沒去看溫夢然複雜的眼神。
看著我失魂落魄的背影,溫夢然沒由來的心慌。
就在我要走出家門的時候,她突然拽住我:“周晏,你到底在發什麼瘋?念念明明就在寺廟好好的,大師在為她祈福!”
“你跟我走,我要讓你親眼看看女兒究竟在哪裏!”
她死死拽著我的手腕,將我拉上了車。
很快,車子在雲棲寺門口停下。
溫夢然拽著我找到了寺廟的住持:“大師,我來接周念回家。”
“阿彌陀佛,施主,本寺從未接收過任何叫周念的香客。”
霎那間,溫夢然呼吸一滯,內心閃過一絲慌亂。
“不可能......”
想起我絕望的眼神,她內心的慌亂卻越來越大,顫抖著手撥通了醫院的電話。
“周院長,我女兒是不是被你們接回去了?”
“溫女士,周念小姐在我們醫院搶救無效,遺體早就被您先生領走了。”